第161章 最後的那一晚
滴答！
滴答！
雨滴透過牢房天窗的縫隙，輕輕的拍打著陰暗的角落。
蘇沉硯神色凝重的盯著地面，看著雨水慢慢蔓延。
「你倒是說句話呀。」
孫佐利用自己的縮骨功打洞進來，可他費盡唇舌，蘇沉硯始終沉默不語。
「我爹說了，他已經召集了所有的心腹手下，也暗中聯絡了與侯爺交好的大臣，再加上你們鎮國將軍府的幾千私兵，以及冷言能調動的暗衛，明天一定能在法場之上救你性命。」
蘇沉硯被判斬首的消息傳出，再朝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各方勢力都開始暗潮湧動。
蘇沉硯能夠想象得到，如今的京城就像是隱藏著一股巨大的黑色旋風，隨時都有可能席捲整個皇都。
「然後呢？」
蘇沉硯終於說話了，孫佐怔了怔，隨即說道：「你放心，撤退的路線我爹也安排好了，一定能平安護送你離開京城。」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郡主，到時候冷言會護送她去跟你匯合。他的你的心腹，你總該信得過。」
蘇沉硯轉頭看向孫佐。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雖然平日里插科打諢，也會為了意見不合大打出手。
不過，蘇沉硯心裡清楚，孫佐是真心為了他好。
「我的意思是，我走了以後，你們怎麼辦？」
孫佐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聳聳肩后恢復了往日里的桀驁不馴姿態。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爹都安排好了。皇上一定找不到任何破綻。」
蘇沉硯低頭淺笑，輕啟的嘴角帶著幾分無奈。
他是凌子旭要殺的人，若是在法場之上被人劫走，那是對皇權的挑釁和挑戰。
那些維護他的人，怎麼可能全部全身而退。
更何況……
蘇沉硯很明白凌子旭這麼做的深層原因。
「世子，我知道你心高氣傲，可現在不是展現你個性的時候。蘭欣姑娘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她是怎麼死的？」
「我偷偷去檢驗過蘭欣姑娘的屍體，她是中毒而死，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不得而知。不過，當時在她身邊的確實只有羽墨姑娘。」
蘇沉硯的眉頭擰了擰。
「哎，郡主的心就是太軟了。如果她能第一時間把蘭欣姑娘帶回來，事情也不至於如此。」
孫佐帶人趕到慈航庵的時候，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那一場好戲都散場了。
柳文隆暗中派出東西兩廠的高手企圖殺掉蘭欣，就是要死無對證，給蘇沉硯留下殺人滅口的污名。
不管蘭欣是他殺還是自殺，總之，柳文隆的目的達到了。
羽墨的出現更是讓他們超額完成了目標。
「羽墨現在怎麼樣？」
「在翊清公主手裡，暫時不會死。畢竟，對翊清公主來說，羽墨是她的重要人證，只有羽墨在，才能證明這件事跟鎮國將軍府有關。」
蘇沉硯抬起頭再次看向那個排氣口。
雨還在不停地下。
「設法保住羽墨的性命。」
孫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點頭說道：「行，我知道怎麼做了。那明天……」
「你回去告訴你爹，明天，所有人，都不能有任何行動。」
「為什麼？」孫佐氣得跺腳，「你真想死啊。」
蘇沉硯微微搖頭。
很多事，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跟孫佐解釋。
判他斬首，是凌子旭對蘇家以及所有前朝老臣的一次試探，其中就包括孫佐的父親在內。
他們若是敢出手相救，那麼整個朝廷都將迎來大洗牌，凌子旭一定會趁此機會剷除所有先皇留下來的老臣。
此時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動。
「你放心，我不會死的。」
自從凌子旭登基，蘇沉硯就已經開始為蘇家準備後路。現在，雖然事發突然，但是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你出去以後幫我轉告晚晚，什麼都別做，更不要進宮。」
「但是……」
孫佐的話沒說完，蘇沉硯轉過身來和他對視。
「相信我。」
孫佐愣了許久，突然笑了起來。
「你別用這種深情款款眼神看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有一腿呢。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照辦。」
孫佐了解蘇沉硯的個性，便不再勉強。
兩人都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孫佐和蘇沉硯交換了眼神，身子一矮，蘇沉硯側身將他擋在身後，他利用縮骨功，鑽進了旁邊的小洞里，快速消失了。
牢房們的鎖鏈被打開，兩個獄卒手捧酒菜走了進來。
柳宗傑緊隨其後，手中拿著一壺酒，面帶微笑，慢條斯理的喝著。
他看向蘇沉硯時，眼裡滿是不屑和自傲。
「世子，我吩咐下人到天香樓給你訂了這一桌飯菜。你畢竟對朝廷有功，斷頭飯不能吃的太寒酸，你說是不是？」
蘇沉硯面不改色，他靜靜傾聽，確定孫佐已經遠去，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吃斷頭飯的時辰是還早了一些，不過，我有很多話想要跟世子說，咱們一邊吃一邊聊吧。」
柳宗傑給蘇沉硯倒了一杯酒。
他見蘇沉硯站在原地沒有動，譏笑道：「怎麼？已經死到臨頭了，還不敢喝？怕我下毒？」
「你不配。」
蘇沉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赤裸裸的表達了對柳宗傑的蔑視。
柳宗傑臉色鐵青，燃燒的怒火促使他想要發作，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我不會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更何況……咱們以後一定會成為親戚的。我的大舅哥，可惜你是看不到我娶晚晚的時候了。」
提到蘇念晚，蘇沉硯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籠罩在眸中的那一層寒霜，讓柳宗傑感覺到后脊背發涼。
換做是以前，他會害怕，可現在完全沒必要了。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善待她的。她會成為我的玩物，要是惹我不高興了，我甚至還能把她賞給身邊的奴才。我也很想知道，沒有了鎮國將軍府庇護的明陽郡主，能下賤到什麼程度。」
「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蘇沉硯眸中寒光一閃，以閃電般的速度掐住了柳宗傑的脖子。
「你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
蘇沉硯手腕用力，窒息感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襲涌著柳宗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