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虹(3)
趙英傑接過茅總遞來的名片,看到她的全名叫茅海燕。心想:這名字倒還挺女人的。至少,比自己的妻子漆曉軍這名字更女人。看她的年紀,倒也不算大。估計也就是四十來歲的樣子,剪著短,圓臉,白皙。眼睛挺大的,也很有神采,想來年輕時是很不錯的。現在比較胖,看上去很富態。到底是老總,所以舉手投足間頗有些氣度和派頭。與她一比,小王和小喻就都顯得份量不夠了。事實上,別的男性也都沒有了份量。整個桌上,彷彿就只有她了。她叫來小姐,給每人上一隻大閘蟹,一盅巴魚(學名為\"河豚\",是生活在沿海內河裡的一種魚類,有劇毒,但肉極鮮美)湯,再上一瓶白酒。她在隔壁宴請客人,喝的是五糧液,所以,她要的還是同樣的牌子,並讓小姐把賬單記在她的名下。雖然方和趙英傑都表示不能再要白酒了,但她的話根本不容你反對。當然,你反對了也沒用。
本來已經快要結束的飯局,因為茅總的到來,重新掀起了一個**。而相比之下,前面的過程,一下子顯得非常的黯然了。茅總的語氣堅定而風趣,她說,她天天和生意上的客戶往來,把自己弄得一點文化也沒有了。現在,她要和大家喝兩杯,沾沾藝術家們的文氣(事實上,這裡真正的藝術家,只有趙英傑一個,但她說\"大家\",顯然又把在座所有的人都\"抬舉\"進去了)。自然,茅總是女中豪傑,坐下后立即活躍了氣氛,而且頻頻地主動出擊(當然,主要是針對趙英傑)。幾巡下來,不但不見醉意,反而彷彿是愈戰愈勇。而趙英傑,慢慢有了麻木的醉意。
\"晚上還有什麼安排嗎?\"茅總問方。
方含笑,反問她,\"你有什麼安排啊?\"
茅總就對方說:\"要不吃了飯我們一會去唱卡拉ok?我好些年不踏進那場合了。可我今天想和我們的歌唱家合唱一支歌。\"
方就看著趙英傑,眼裡充滿了一種期待。趙英傑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去過卡拉ok了,也許是十年前。那時候年輕,也好奇。但去過幾次后他就再不去了。說真的,他心裡很反感那樣的場合。聽上去茅總的嗓音還不錯,但事實上對歌唱藝術而,重要的不僅僅是嗓音,而要很好的樂感,要有很好的領悟能力。但她顯然比較自信。成功的商人都是自信的,以為自己樣樣都行。
說真的,趙英傑不想去。
\"走吧,我要聽聽我們的歌唱家的歌聲。\"茅總以一種不容推託的口氣說,並且熱地拉住了趙英傑的手。
趙英傑感覺到她的手,柔軟而綿厚,熱熱的,有些汗。他有些不自然,她太親熱了。
\"要不要把周局長也一起喊來?\"茅總咯咯地笑著,問方,\"他約我好幾次,說一起吃個飯。我一直沒得空。\"
方笑笑,說:\"這事就不要喊他了,你把我們喬院長喊來倒是可以的。\"
\"老喬就算了,\"她笑著,說,\"他這人不好玩。\"
\"她跟周局長挺熟的,關係比較好。\"方小聲對趙英傑說。
趙英傑\"噢\"了一聲,知道是遇上了人物了。
2
那天是個星期天,趙英傑和漆曉軍一起擠在廚房裡。漆曉軍在擇著菜,趙英傑在水池上洗著碗。這個廚房的確是太小了。當初他們剛分到這個房子的時候真的是非常高興,可慢慢地他們就現了許多問題。現實生活讓他們感到了不知足。
主要是因為有了比較,有了參照系。原來你沒有房子,是零,有了一,你就很知足了。可是,當你有了一,看到別人是二,甚至是三,況自然就不一樣了。很多人有了更好的住房條件,而他們現在還窩居在這樣一個狹小的地方,一住十多年,心裡自然就不太舒服。他們需要改善。尤其是漆曉軍,很是羨慕那些已經買了大房子的人。她是女人,她需要有一個漂亮寬大的廚房。特別是在做飯的時候,她對廚房空間的窘迫,是相當的不滿。
趙英傑有個習慣,只要他不演出,不出差,他就喜歡在廚房裡幫著漆曉軍做些家務。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漆曉軍的那些女同事,有時候來他家,正巧看到這樣的景,也非常羨慕。毫無疑問,趙英傑與她們的丈夫相比,感上要更細緻,更體貼。漆曉軍有時在電話里和她的同學或是朋友聊天,也會悄悄地說起他這樣的好處,——女人們在一起常常喜歡議論丈夫和孩子。趙英傑也滿意自己在大家眼裡這樣的形象,有時,甚至忍不住自己也想:我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丈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