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陸地的圍困(3)
可他們一古腦全買來啦。***
大家垂頭喪氣地把東西扔到地下,互相埋怨著,嘆著氣。那會兒,誰顧得上想這些呀?真的,就是那個娉娉婷婷的姑娘說的,被他們耍了。
奶奶個小舅子!
疙瘩感到很對不起弟兄們,把買來的兩條雲煙全都撕開,每人扔了一盒:「吸煙吸煙!怎麼,錢花了,東西在!什麼大不了的。等湖水上來嘍,一網魚就撈回來了。吸!日他姐!」夥伴們這才有點活躍,接過煙撕開點燃。雲煙呢!一時間,煙霧繚繞,靜靜地沒人說話,彷彿在品評這名煙的味道。其實心裡都不是滋味。他們都有點難過。不是因為沒頭沒腦地甩出去那麼多錢,而是一種心靈被傷害的痛楚。可是誰也沒有抱怨疙瘩。他們知道他比大夥更難過。他是他們的頭兒,他在他們中年齡最大。他在安慰大家,也是安慰自己。他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用那種眼光看待他們,漁家仔就孬人一等嗎?老子們在湖上是何等風光、何等瀟酒,怎麼一到了岸上就顯得如此蠢笨呢?他們輕而易舉地就把自己耍了。疙瘩不服氣!
晚上,夜色朦朧時,他們回到了鯰魚灣。悄悄地。
其實,他們後半天就離開了一條街,但沒敢回來。帶著這些扔又捨不得扔,拿出來會讓大人們笑話的東西,怎麼回鯰魚灣呢。他們在荒野里坐了半下午。
疙瘩提著他的沉重的錄音機回到船上時,見四妮正給瞎眼娘擦澡。
「疙瘩哥,你回來啦?」四妮高興地招呼他。
娘摸摸索索埋怨說:「一天天往外跑,都是四妮陪我說話,還不謝謝你四妮妹妹。」
疙瘩扔下錄音機,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次沒喊她傻丫頭。要是讓那幫姑娘們知道了今天的事,非讓她們笑掉牙不可,那才真叫傻呢。他卷捲袖口說:「你歇歇,還是讓我來吧。」四妮扔過來一條濕毛巾,高興得滿臉放光「還是擦擦你自己吧,嗤嗤!看你臟樣。」疙瘩不再勉強,接過巾去外頭洗臉了,一邊心裡很感動。有四妮常來陪著娘,就可以放心闖一條街了。他在回來的路上就下了決心,非在一條街掙回臉面不可。不但要讓他們瞧得起漁家仔,而且要娶個一條街的姑娘回來。媽的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個一條街嗎?北京、上海老子也去得!
四妮忙完了走下船,局促著說:「疙瘩哥,天不早了,我……走吧。」實際上,她不想走。她想和他說說話兒。她一天天地等著他,卻總不見他的影子。
疙瘩說:「四妮,你別忙走!和你商量個事。」
「啥事?」四妮心裡猛一跳,衝口而出。
「是這樣……以後我不在家時,你要有空就常到船上來陪陪我娘,行不?」
「咋不行?反正我也沒事。」四妮爽快地說。
「好!天晚了,你回去吧。要不要我送送你?」
「你攆我呀?」四妮嘟著嘴,呼吸著他濃厚的男性氣息,有點戀戀不捨。
「咦!你不是說要回去嗎?」疙瘩確實沒有要攆她的意思。「那…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四妮忸怩著。
「沒啦。你有事?」
「俺沒……啥事!」說著轉身跑開了。慌慌張張地。疙瘩看著她的背景,有點納悶。四妮一向在他眼裡是個傻乎乎的小丫頭,今天怎麼一下子就長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