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走出藍水河(2)
野孩戀戀不捨地回去了沿著來時的小徑。一路上往藍水河扔出六塊石子就打出六個水漂。他非常高興今天見識了一個新的世界儘管那女人並沒有說怎麼走出藍水河。是的那女人就是一個新世界他已經感覺到了:
自此以後,野孩每天上半天放羊下半天就去下游三里路的地方找那個女人。他常常顯得急不可待他不明白那女人為啥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她教他認字算數糾正他的難懂的土話,比如別說趕明兒要說明天別說晌飯要說下午別說額拉蓋子要說額頭別說胳拉拜子要說膝蓋別說天地要說太陽等等。那女人現野孩有驚人的天資不論什麼一教就會過目不忘。他的心智如同一塊肥沃的處女地一經開便會萌生一片茂密的濃綠,你播種什麼就會收穫什麼而且好得意外一年以後他就能流利地讀她的那些書籍了,她有很多書籍都是舞蹈藝術文學方面的。他還不大能看得懂但他如饑似渴,他喜歡不懂的東西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內驅力催趕著有一盞神秘的燈籠引導著沿一條黑暗的隧道往前摸索。他不知道等著他的是什麼但他知道那是一個更為寬廣的世畀。他依稀記得自己經歷過幾世幾劫從文章的迷宮到母親的藍湛湛的水域到眼前的藍水河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更寬廣,命中注定了一定要不停地走下去。
但忽然有一天大黑驢來到藍水河邊現了他的行蹤。他不讓他再去那個女人身邊而且答應為他娶個姑娘,他好像恍然大悟說晤唔你已經十六歲該娶個姑娘了而且奇怪的是沒有打他。因為大黑驢從他的沉默中看到一種可怕的傲慢和不屑。這種表是過去從來沒有見過的不僅沒從野孩的臉上見過而且沒從村裡任何人臉上見過那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沒有經驗過的表。在這種具有威懾性的表面前他一時有些慌亂競無法握緊那條極富彈性的棍子。那時太陽剛好開始偏西就是說上半天已經結束下半天已經開始,野孩一聲不響地看了大黑驢一眼轉身大踏步往下遊走去了。他的下半天屬於那個女人。
大黑驢怔住了。但後來又悄悄跟蹤去了他要看看他和那個女人究竟在幹什麼。他趴伏在距那女人庵棚幾十步遠的地方撥開草叢往那裡窺探。他聽到庵棚里出一陣大笑,先,是那女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尖聲地大笑然後是野孩斷斷續續的笑聲。大黑驢不明白他們笑什麼但他覺得那笑聲和自己有關。他有點惱怒卻不敢闖進庵棚他怕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幾年前的一個黃昏突然出現在藍水河邊的。那時村裡人遠遠看到一個甲殼蟲樣的東西往藍水河邊馳去同時有一種巨大的聲響。那天夜晚藍水河亮著火把人聲嘈雜村裡人幾乎一夜沒睡不知那裡生了什麼事,黎明時那個黑色的甲殼蟲拖著濃煙放屁樣地大響著走了。天明后許多人跑去看那裡靜悄悄的,只是多了一個庵棚和一個女人。那女人正在藍水河邊一個人跳舞,她幾乎一絲不掛披散著頭扭腰甩臀,舞姿美好而瘋狂好像撕碎什麼。後來她覺有人在草叢裡偷看就從地上撿起一桿獵槍沖草叢轟通放了一槍,然後把槍丟在地上叉住腰看著人們四散奔逃叉尖聲地上氣不接下氣地大笑起來。從那以後再沒人敢靠近她但她每天清晨和黃昏必定要在藍水河邊跳舞,仍然幾乎是一絲不掛披頭散地扭腰甩臀,舞姿優美而瘋狂惡狠很的好像要撕碎什麼。有時還對著藍水河人聲地喊叫像狼的叫聲凄厲而悠遠不下跪不下跪不下跪不下躍然不下跪就是不下跪!……村裡有人說她是個女瘋子也有人說她是藍水河出來的女妖,但羅爺說她肯定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後來羅爺就去看她幾趟一呆就是半夜。大夥就有點欣然羅爺打贏過第—次世界大戰還不能降服個女妖嗎。但羅爺好像沒有要降服她的意思只是每次回來都說打什麼打?人嘛!打什麼打?那女人後來就不再狼一樣嚎了顯得安靜了許多但仍然每日在藍水河邊跳舞,凌晨迎來朝陽黃昏送走落日。村裡人相信那是一種古老的祭祀儀式。
大黑驢悄悄離開那女人的庵棚回去了。他有點傷心忽然覺得兒子已經不屬於他了,他是被那女妖勾引去了。他們每日在庵棚里肯定干著他和雜貨店的娘們干過的那種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除了那種事還有什麼好乾的呢?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個女人嗎無非**大一點屁股圓一點老子破上幾頭差距不信找不來一個姑娘。果然日子不久,大黑驢把—個姑娘連同她大領到藍水河邊。那姑娘的大根本沒看野孩兩眼只盯著那群羊。大黑驢說隨你挑十頭不能多了。那姑娘的大就笑了說那自然說好的嘛就從羊群里往外拉羊專揀又肥又大的挑,挑得大黑驢臉上起火你快一點!那老頭挑好了趕到一旁你數數罷。大黑驢走過去數了三遍說你走吧咱們兩清了。那老頭就笑眯眯地趕著羊走了看也沒看閨女一眼。這姑娘叫石榴是個傻大個兒一走路**像擂鼓似的。她看野孩又看滿河灘百十頭羊像是眼不夠使喚非常歡喜地拍了一下手然後又意識到失態就做了個可怕的忸怩的動作像一架山在搖動。大黑驢盯住石榴那一對可惡的**兇惡地說你往後就住這裡看住他別讓他亂跑還有這些羊!大黑驢真是惱火透了這筆交易實在不夠本,為這群羊得給野孩娶個媳婦為他娶媳婦又得搭上十頭羊,那個雜種老頭真夠精明夠狠心盡挑最大最肥的羊你看他那個恣兒我操你閨女!大黑驢兩眼閃著淫邪的綠光骨轆轆在石榴的胸脯子上打滑。他橫了野孩一眼那小子坐在一塊石頭上掐草棒好像這件事和他沒關係就猛地抽出那根極富彈性的棍子撲上去一頓猛抽,每一下都入肉觸骨,每一下都出濕漉漉的實實在在的聲音。野孩根本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打倒了一霎間衣裳都成了帶血的碎片,他身下的草地被血染紅了,野孩急促地喘息著翻眼看著那根棍子舞動頭就抵在草地上血從頭臉流出一直淌出很遠。這是多少年來打得最厲害的一次。石榴先是嚇呆捂住眼東跑西跑好像要尋找什麼人救援但終於沒找到一個人。忽然她大叫一聲奔過去撲在野孩身上哀求說別打了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大黑驢住了手他已經累得舉不起棍來了,口裡吐著白沫大口大口地喘氣兩眼死魚一樣盯住石榴,好哇好哇你倒得討男人的歡喜了婊子養的我要叫你明白服從我才是最重要的我要叫你嘗嘗棍子的厲害。可他實在舉不起棍子來了只能那麼提著叉開腿站在石榴面前顯得頂天立地。石榴趴在野孩身上果然嚇壞了她已經看到了那條棍子的厲害而且在家時不知挨過多少次打也是這樣的小棍子,小棍子比大棍子厲害得多能一下打進肉里去把骨頭剝離出來。石榴嚇得渾身抖一下跪在他腳下哭了哭得像貓叫,那一對**又脫兔樣跳起來。大黑驢就笑了你到底還知道害怕?用棍子挑開她的褂子露出兩個雪白的**突然飛起一腳踢過去啪地一聲石榴就昏過去了。大黑驢乜了一眼昏在一起的野孩和石榴心滿意足地走了。他知道這一腳石榴就會記一輩子女人就是女人征服女人就是這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