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六章十八野性的衝動(3)
花妮爬起身,穿好衣服,怯怯地走近了,哽咽著說:「地龍……不是我不願意,我真想……給你!真的!可是……胖墩他是個好人……請你千萬……別生氣……」
地龍受不了她的訴說,愧悔交加。他急忙說:「花妮,是我……不好!你別說了!我是……禽獸!和黃毛獸一樣……壞!」真的。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很卑鄙的人。花妮搖搖頭:「不不!你不是那樣的人。」地龍痛苦地把眼閉上,淚水流出來。好一陣,他喑啞著嗓子說:「我送你回家……走吧!」
風清月朗,夜空一碧如洗。兩人默默地走著,都顯得那麼疲乏,像剛剛脫離了一場劫難。
十九深夜,柳樹林里
前頭,就是黃毛獸和花妮兩家之間的小衚衕。一走進去,驟然如臨深淵,天黑得什麼也看不見。
地龍路不熟,一點點往前摸。花妮拉起他的手:「我領著你!」地龍掙開了:「不用。」將到衚衕盡頭,忽然哪裡傳來嚶嚶的飲泣聲,兩人同時都聽到了!地龍問:「誰哭?!」花妮愣了愣:「不知道。也許是啞巴吧?她常在夜間哭的。」兩人停住腳步,支起耳朵往西邊黃毛獸的院子里聽。奇怪!聲音不是從西邊傳來,而是在南邊,在柳樹林里!
花妮害怕了,地龍也吃一驚,莫不是柳林里出了什麼事?花妮轉身又撲在地龍身上:「我……害怕!」
地龍沒有往外推她,一隻手攬住,輕聲說:「別怕。你再仔細聽聽。我咋聽著……像啞巴呢?」
花妮重又站好,仔細聽了一會兒,說:「像她,像她!」
「走!看看去!」地龍拉起花妮就走。
剛出了衚衕口,花妮忽然說:「地龍,我看……這事你別管了。黃毛獸常折騰她的。」
地龍猶豫著站住了。是啊,只要去管,肯定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弄不好要和黃毛獸打起來。而且,萬一不是呢?如果也像剛才自己和花妮之間生的事,一頭撞進去,豈不尷尬!柳鎮這類事太多了,誰管得了?他咬住唇,喘出一口惡氣,扭頭就往回走。可是剛走出兩步,那飲泣聲又清晰地傳過來,細細的,像一根絲線勒疼了他的心!他又站住了。心裡折騰得厲害。不管是不是啞巴,柳林里肯定生著一件不願的事!自己這麼走了,未免太膽小了!他又轉身回來。花妮還沒動地方,見地龍又折回:「咋又回來啦?」地龍說:「不行,我得去看看!」花妮說:「你別去了!」地龍說:「你要害怕,就回家。我自己去!」
他貓下腰,輕捷地穿過土路,一頭扎進柳林里。他避在一棵樹后,循著哭聲努力張望。可是什麼也看不清。林子里太黑。但那哭聲卻近了,彷彿只有十幾步遠。飲泣聲斷斷續續,彷彿已經哭得很累了。「是啞巴!」花妮突然在身後說,把地龍嚇一跳。她到底還是跟來了。地龍低聲說:「別說話!」兩人都伏在樹上往那兒搜尋,終於看到一個黑影貼在一棵樹上。飲泣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但周圍好像沒什麼人。怎麼她一個人在這裡哭呢?
地龍反手扯著花妮,悄悄靠近,只有七八步了。沒有別的動靜。兩人又靠近,弓著腰來到跟前,伸頭仔細看,果然是啞巴!她被綁在樹上的!
肯定,又是黃毛獸乾的了!
地龍毫不猶豫地說:「給她解開!」花妮上前解繩,同地說:「你怎麼被綁在這裡?天爺!」啞巴先前只顧哭泣,等兩人走近了,才突然現,一時嚇得直抖。及至認出是地龍和花妮,反哭得更凶了。
花妮一時摸不著繩頭,解了一陣子沒有解開。急得身上冒汗。地龍警惕地看著周圍。突然,他從七八步遠的一棵大樹底部,現兩點綠光!那光閃著陰森之氣,動也不動。地龍霎時緊張起來。在這一剎那間,他作出了判斷:是一條狗!是黃毛獸的那條兇猛的豺狗!他知道這條豺狗的厲害,它襲擊目標時從來都是不吭聲的。
豺狗早就現了他們。但它一直不動聲色地卧在那裡。主人讓它在這裡看住啞巴,既不要讓她逃走,又不要讓任何人碰她。它忠於主人。自從五年多前,它在一座大山裡被主人征服以後,就心甘願地歸順了他。那時,它才兩歲半,已是一個豺狗部落的領。半年前,它打敗了原先的領——一條兇惡的老豺狗,才取得了這個位置。它很驕傲,很兇橫。部落里幾十條豺狗都懼怕它。它很風流,它可以隨便佔有每一條母豺狗。那一天,為了爭奪一隻黃山羊,它的部落和另一個豺狗部落生了一場惡戰。它兇猛地沖在前頭。雙方七八十條豺狗殺成一團,從山上殺到山下,從山下殺到山上,砂石滾滾,荒草狼藉。雙方死傷慘重,膽兒小的終於逃跑了。最後只剩下它和對方的領。兩條豺狗領都已是滿身血跡。那條豺狗比它更強壯,褐色脊樑,白色肚皮,肚皮上沾滿了血和草棒。兩眼凶光直盯住它,一點點逼進。它也盯住它,一點點後退。對方在吠,露出尖利的牙齒。但它不吠,那是無謂的體力消耗。它一直往山上退,很謹慎很警惕地防守著,尋找進攻的機會。背後是一塊大石頭。它退不上去了。它用一條後腿探了探,忽然往後一挫,好像絆了一跤。對方見有機可乘,一昂頭躥上來!它卻突然閃電般躍起,迎住對方,一下咬住了那條豺狗的咽喉。兩條豺狗都摔倒了,抱成一團從山上滾下來,連同碎石,草棒,刷刷作響。那條豺狗一路慘叫,而它卻吭也不吭。兩條豺狗從山上滾到一座破廟的平台上時,它昏迷過去了,但嘴裡仍死死咬住對方的咽喉。那條豺狗終因流血過多,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