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都知道了
第158章我都知道了
姜麗雅的突然造訪令寧衛東始料不及,而姜麗雅的來意更是讓他沒想到。
實際上,在與趙如意確定關係后,寧衛東就想到王國強可能偃旗息鼓。
作為一名成熟的正客,王國強不太可能衝動行事。
但也僅是偃旗息鼓,寧衛東並沒有想到他會主動尋求和解,甚至是合作。
這令寧衛東十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說王國強因為形勢所迫,暫時咽下這口氣還行,但直接化干戈為玉帛,寧衛東卻不相信他有這麼大度量。
只是這種情況,寧衛東還不能直接回絕。
要是那樣就等於給對方留了口實,寧衛東反而被動了。
暫時寧衛東只能虛與委蛇,小心應對。
心裡暗暗合計:「看來趙如意這個貿易公司必須加快推進了,另外與黎家姐弟的合作也要儘快落實。」
……
就在寧衛東思忖這些的時候,姜麗雅走出衚衕,來到大馬路上。
在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一輛淺藍色的上海牌轎車。
姜麗雅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後排。
司機也沒多問,直接啟動汽車,飛快向紅星廠的方向駛去。
大概二十分鐘,停在紅星廠工人俱樂部門前。
姜麗雅從車上下來,徑直走進俱樂部,來到三樓的一間休息室。
「廠長。」打開門,姜麗雅叫了一聲。
王國強正在屋裡聚精會神的打譜。
窗戶下面擺著一張老式的羅漢床,上面放著一張炕桌,擺著棋盤和茶水。
王國強一個人,手裡捻著棋子,啪啪的按在棋盤上。
聽到姜麗雅的聲音,也沒抬頭,應了一聲:「小姜回來了~」
姜麗雅反手把門關上,踩著高跟鞋來到羅漢床旁邊坐下,也沒急著說話。
直至十幾分鐘,王國強停手,抬起頭道:「見到寧衛東了?」
姜麗雅應了一聲。
王國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塵土,輕笑道:「他怎麼說?」
姜麗雅一五一十把剛才跟寧衛東見面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道:「能看得出來,他對我非常戒備。」
王國強點點頭,臉上不由得露出凝重的表情,嘴裡嘀咕道:「黎抗美、黎援朝~除了趙家,竟然還拉上了黎家,倒是走的一步好棋。」
姜麗雅問道:「廠長,這個黎家很不好惹?」
王國強苦笑道:「何止不好惹……」簡單說了一下黎家的背景,姜麗雅聽了不由得瞪大眼睛。
原本在她看來,寧衛東背後的王家也就是一個機械部的副職,趙家那位也只是個司長。
相比起來,王國強背後的靠山更重。
然而現在牽涉到黎家,情況又出現了變化。
姜麗雅心中吃驚,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
王國強道:「不用擔心,黎家再強我們不與他為敵又有什麼關係~」
姜麗雅點頭。
王國強又道:「對了,老王那邊怎麼說?」
姜麗雅道:「王副廠長還沒答覆。」
王國強冷笑道:「還是這麼一副優柔寡斷的德性。」
姜麗雅肅然道:「廠長,您不是說王副廠長身上的問題可能很嚴重,我們為什麼……」
王國強道:「他的問題是他的問題,並不妨礙我們在一些事上的默契。」
姜麗雅點頭。
王國強又道:「目前廠里一潭死水,李為兵冢中枯骨,只想等離休落地,即便上次抓住機會,也只拿籌碼來壓我,沒趁機趕盡殺絕,他是真的老了。」
姜麗雅露出深以為然的神色。
十多年前,她是見過李為兵雷厲風行的氣魄的,可惜……當年的英雄人物,如今早不復當初了。
王國強轉身來到窗邊向外看去。
外面是俱樂部電影院巨大的『人』字形坡屋頂,陽光正好照在鱗次櫛比的水泥瓦上,驀的看過去讓人有些暈眩。
王國強稍微閉眼,從兜里摸出煙:「開峰出事以後,我本想從廠里出去,直接到地方上去,但老領導不讓,非讓我頂下來……」
說到這裡,王國強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無奈。
實際上,王開峰被抓后,他在廠里就相當被動了,等於讓人抓住了小辮子。
當時抽身出去是最好的選擇。
繼續在這裡糾纏,消耗的是王國強個人的正治生命。
他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是不樂意的。
……
另一頭,寧衛東送走姜麗雅回到院里。
剛一進院就見白鳳玉跟路大媽說話:「您說剛才那女的啊~嗐,那是我們鳳琴同學的母親,今天來要點學習資料。」
寧衛東一聽,就知道白鳳玉是在幫他混淆視聽。
雖然說,他跟姜麗雅根本沒有不正當關係,但謠言為什麼是謠言,就是它可以不完全基於事實。
尤其現在,寧衛東春風得意,正是讓人嫉妒的時候,多少人樂不得趁機往他身上潑髒水。
白鳳玉把姜麗雅來找他的事攬過去,製造出另一種說法,免得弄成眾口一詞。
路大媽屬於是院里的『小喇叭』,很能傳播信息。
聽白鳳玉這樣說,還有些懵:「是啊~不說是來找寧……」
正說著,忽然看見寧衛東從外邊進來,立即戛然而止,乾笑道:「衛東回來啦~」
寧衛東笑著叫了一聲「路大媽」,又跟白鳳玉點點頭,沒說什麼,回到跨院。
路大媽則暗暗鬆一口氣,笑著道:「我說呢~不過剛才那女的可看不出來,閨女都上高中了?」
白鳳玉應著:「可不么,我也嚇一跳……」
等過一陣,寧衛東在家剛坐下,白鳳玉從外邊進來:「衛東,考的怎麼樣?」
她知道,函授考試對寧衛東的重要性。
寧衛東一笑,伸手把人抱到懷裡。
隨著到了六月,穿的越來越薄,抱著再不同於冬天,入手全都是棉襖棉褲。
白鳳玉下午才去澡堂洗的澡,頭髮上有淡淡的洗髮水味道。「沒插門呢~」白鳳玉嘴上提醒卻沒推拒,順勢半躺到寧衛東懷裡,感覺一隻大手摸到肚皮上,有些痒痒,咯咯直笑:「你別摸我痒痒肉。」
寧衛東嘿嘿一笑,往上面摸去,調侃道:「你說你,渾身都痒痒肉,就這裡沒事。」
白鳳玉白了一眼道:「傻樣兒,這要是有痒痒肉,怎麼奶孩子~」
寧衛東一愣,似乎非常有道理。
白鳳玉轉又小聲道:「今晚上我過來。」
寧衛東詫異道:「鳳琴又上她同學家去?」
白鳳玉羞答答的點點頭,在寧衛東耳邊吹了口氣:「等我~」
寧衛東不由打個哆嗦,心說「這個妖精」,玩球的動作陡然加大幾分力道。
白鳳玉「嗯」了一聲,忍著疼卻是臉頰泛紅。
可惜眼下還不是時候,現在天雖然擦黑了,卻才不到七點,人們都還沒睡。
白鳳玉定了定神道:「對了,上次你說讓我到街道頭頭腦腦那兒走動走動。」
寧衛東玩著球,有點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白鳳玉道:「街道有個張科長,跟我們居委會的劉大姐有點親戚……」
「張科長?」寧衛東在腦子裡搜索,街道里姓張的科長。
自從穿越后,除了在廠子那頭,居住地的派所和街道也都多少有些了解。
畢竟有時候縣官不如現管,再加上張大軍這個地頭蛇,更是事半功倍。
很快腦子裡就想起了這個張科長是誰,皺了皺眉道:「就他?」
白鳳玉詫異道:「這人不行?」
寧衛東輕嗤一聲:「頂著一個副科的名頭,其實屁事兒說了不算,找關係也不能找這樣的啊~」
白鳳玉道:「不是我找的,是我們那的劉大姐介紹的,說這個張科長能耐特別大,讓我想要轉正,就去找他。」
寧衛東嘖吧嘖嘴,心說難道是自己飄了?眼睛就往上邊看,要在一般人看來,這個張科長的確有些能耐?但總覺著不大對頭,想了想道:「等明天我給張大軍打個電話問問啥情況。」
白鳳玉就是這個意思,其實有件事她沒說。
其實,她這個張科長有過一面之緣。
有一回她去街道辦事,打過一次交道。
當時白鳳玉就覺著這個張科長看她的眼神不對。
那之後不久,她就把腿摔骨裂了,隔了快倆月才好,這一上班她們單位那個劉大姐就提到了張科長。
話里話外點她,張科長能幫她轉正。
白鳳玉可不傻,她當時就覺著張科長怕是不安好心。
不過這事兒不好直接跟寧衛東說。
一來,八字沒一撇,現在說出來很有捕風捉影的嫌疑。
二來,她不想讓寧衛東覺著她在外面招惹是非,她不知道寧衛東對這種事是什麼反應。
自從知道寧衛東要跟趙如意結婚,白鳳玉就仔細想過她跟寧衛東的關係。
要想以後維持下去,就盡量不能給寧衛東添麻煩。
寧衛東並不知道白鳳玉這些心思,就算有所察覺他也不會費心去揣摩。
說白了,白鳳玉於他而言就是一隻金絲雀,漂亮養眼,愉悅身心,寧衛東絕不會在她身上投入太多心思。
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外屋傳來動靜,跟著就聽白鳳琴喊了一聲「姐」。
白鳳玉嚇一跳,立即從寧衛東腿上站起來,麻利的整理衣服,同時應了一聲。
寧衛東則看向門口,隨後白鳳琴探出一個腦袋叫了一聲「衛東哥」,看向白鳳玉道:「姐,咱家來了一位大姐,說是你們單位的,姓劉。」
白鳳玉剛被嚇一跳,生怕被白鳳琴瞧見寧衛東摸她,心裡嘣嘣直跳,慌忙應了一聲,假模假式道:「那衛東,我先回去了,那個事兒回頭你一定幫姐問問。」
寧衛東笑了笑,情知她就是隨口一說,敷衍白鳳琴好像是有事才來找寧衛東。
說完,白鳳玉腳步匆匆出去,倒是白鳳琴在門外歪著腦袋,沒急著走,進來道:「衛東哥,你今天函授考試,考的好嗎?」
寧衛東道:「覺著還行吧~不過函授可比不了高考,下個月就要高考了,有沒有信心?」
白鳳琴嘆口氣道:「我也不知怎麼,越複習月沒信心了,好像怎麼學都有不會的題,煩死了~」
一邊說一邊很自然的走到寧衛東炕沿邊上一屁股坐下來。
寧衛東微微詫異,沒想到白鳳琴沒走。
寧衛東本來坐在炕沿邊上,兩人並排隔著有半米,乾笑道:「調整好心態,再過一個月就熬過去了。」
白鳳琴長出一口氣道:「是啊!就差一個月了,熬過去就好了。」
說著扭頭看向寧衛東。
寧衛東被她看的莫名其妙,倆人都沒說話。
過了半分鐘,白鳳琴忽然小聲道:「衛東哥,如果~我是說如果,當初我要是大學生,你跟我……會……「
說到後來,白鳳琴臉頰泛紅,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寧衛東聽出她的意思,不由失笑。
情知這丫頭大概是學習壓力太大,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
寧衛東也年輕過,記憶中高三時候一些平時規規矩矩的同學,在學習的壓力下可能突然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不過對於白鳳琴,寧衛東真不想沾染,主要是太麻煩。
白鳳琴跟白鳳玉不同。
白鳳玉畢竟是個少婦,為什麼說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那啥~除了真香,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有家有口,好聚好散,不糾纏,不麻煩。
能吃干抹凈,提褲子就走。
但白鳳琴這樣的小丫頭,至少在這個年代,還沒那麼奔放。
面對白鳳琴的問題,寧衛東想了想道:「你這話說的,要當初你是大學生,你能同意跟我相親?「
白鳳琴一噎,還真是。
以當初寧衛東的條件,她要是大學生,別說是見面了,怕是提都不會有人給提。
想到這裡,白鳳琴不由得洒然苦笑:「是啊~無論如何……我們終歸不是一路人。」
說完,雙手扶著膝蓋站起身道:「衛東哥,我走了。」
寧衛東也起身,笑著道:「好好加油。」
兩人說著往外走,卻到裡屋門口時,白鳳琴忽然頓住,小聲道:「我都知道了……你跟我姐那事兒~」
寧衛東一愣,要不是他聽力超常,幾乎聽不到白鳳琴蚊子似的聲音。
然後不等寧衛東應聲,猛又小跑著出去。
寧衛東卻也沒慌,知道就知道了,又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