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第207章 逼他瘋,落幕,團聚
第207章逼他瘋,落幕,團聚
這一聲又一聲的質問令高長恭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他目光冷冷的盯著陸令萱,就聽她道:「你們高家出了兩位發瘋的皇帝,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在他的驚疑不安中,陸令萱唇邊再次一勾,接道:
「因為在你們高氏的血脈之中本就隱藏著瘋狂的因子,它就像是一隻嗜血的猛獸,蟄伏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也許它能一直沉睡,而一旦這隻猛獸蘇醒,這個人就會被其所控,變得暴戾、瘋狂、甚至是嗜血!」
「我曾在蕭鸞的醫案之中看到過這種病,這種病會在其子孫後代之中一直延續,且無法根治,蕭鸞終其一生,也沒有找到根治的辦法!」
「文宣帝高洋染指了那麼多大臣之妻,你以為他就真的會放過蕭鸞對她示以尊重嗎?他在最後的顛狂之中,早就將蕭鸞強暴了,不然你猜蕭鸞為什麼要辭官歸隱……呵呵呵……」
大笑了一陣后,她又看向高長恭道:「所以蕭鸞心中是十分痛恨你們高氏中人的,因為知道高家人的殘暴、荒淫從骨子裡就無法改變,她為了自己女兒不遭你們高家人的染指,便央求我一定要讓她女兒逃出齊國。
但沒有想到的是,她雖然逃出了齊國,回到南陳,竟然兜兜轉轉遇上了你,甚至還嫁給了你,你猜,蕭鸞要是知道她女兒最終還是成為了高家人的玩物,此刻會是什麼心情?」
她的話剛落,高長恭已然伸出手來穿過鐵欄掐住了她的脖子,怒道:
「你閉嘴!我從來就沒有視阿玉為玩物,她是我至愛之人,是我的妻!」
因為太過不敢置信而憤怒,他那雙格外明亮又好看的眸子變得通紅。
「高長恭,你憤怒了!很想殺了我,是嗎?」似乎達到了某種目的,陸令萱再次咯咯的大笑,「所以,你也不例外啊……」
在他的沉默中,她又笑道:「也許吧,也許你對她是有真心,可是你又能護她多久呢?」
「你不過是一個宗室郡王,甚至高湛一句話,就能要了你的命,等你死後,她又會落到誰的手中?」
「天子想要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想想李祖娥的下場?」
看到高長恭的眼眸中已瀰漫上複雜的情緒及痛苦,陸令萱的笑變得更為得意而陰毒。
「蕭鸞寧可毒毀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終生不孕,也不會給高洋留下子嗣,而蕭錦玉身為她的女兒,應該也很能明白這一點……她是神醫,除非是她不願不想,否則不可能直到現在還沒有孩子!」
「高長恭,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感覺到他的手似乎在顫抖,眼中的星光也漸漸聚墮為一縷冷意,陸令萱又低下聲音蠱惑道:「為了你深愛的這個女人身份不會暴露,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吧?」
高長恭看向她,神色更加冷郁,卻帶著一縷希翼!「你放心,我求的不是貪生,而是尊嚴!」
……
蕭錦玉與謝玉璇在大理寺獄門外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看到高長恭走出來,但見他神情似有些鬱郁,蕭錦玉便上前握了他的手問:「長恭,怎麼了?」
高長恭看向她一笑:「沒什麼,我們回府吧!」
蕭錦玉點頭,三人便一同回到了蘭陵王府,之後,蕭錦玉便讓謝玉璇領著陛下的聖旨去查抄了陸令萱在鄴城的所有資產,也便是當初蕭鸞所創下的產業。
「鄴城四百餘坊,其中有二百坊中都有陸令萱和穆提婆的產業,書肆茶寮、胭脂花粉鋪、綢緞衣帽肆、刀槍鞍轡庫等等一應俱全,一共有二百家,不過,大多數都已讓陸令萱虧空,甚至有些還做著一些不太正經的買賣,因為陸令萱對那些商人們的不守信用,以及對下仆們的利用壓迫,很多人已是對她不滿,逃離者甚多!」
「還有鄴城最大的那個風月樓,因為是權貴們的玩樂之所,裡面的營收倒是很好,但那些女子們似乎過慣了這樣揮金如土的生活,竟是不願意再走向正道。只有少數被脅迫在樓中做一些粗使活計的下仆們想要離開,或是到杏花煙雨樓里做活。」
說到這裡,謝玉璇有些難為情,道:「阿姐,我儘力去勸了,沒有辦法!」
蕭錦玉本想給那些被陸令萱迫害的女子再一次選擇人生的機會,未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沉吟了一刻后,她道:「那就讓她們自己選擇吧,也不會再有人去逼迫她們做任何事情了!只是可惜了我母親最初創立這座酒樓的初衷了……」
聽到蕭錦玉的嘆息,謝玉璇心中也有些難過感慨。
蕭錦玉又叫來了越影,讓越影與衛娘子去打理這些事情。
「這半年來,杏花煙雨樓被你經營得很好,不過,現在我們不只有杏花煙雨樓了,陸令萱當初搶奪了我母親的產業,我會一併收回來,但現下狀況可能不太好,需要你和衛娘子去與那些商人們交涉,盡量給予他們多一些的分成,還有那些掌柜、下仆們的工錢,也不能少……」
越影答:「是!」再次看向蕭錦玉的眼神中透露著十二分的感激,忍不住便流下淚來。
衛娘子便喝道:「你這小子,哭什麼呢?」
越影道:「我本家族無親,孤身一人,只為父母報仇不敢再貪生,幸得娘子相救,而且娘子不嫌我年紀小,願意相信我,給了我重新走上商道的機會。」
「娘子的大恩大德,越影一輩子都還不完!」
「好了好了,快去忙吧!缺人手便跟我說!」衛娘子催促道。
「是!」
待越影帶著幾個下仆一同離去,阿秀便端了一碗湯藥過來,說道:「王妃,葯熬好了,快趁熱喝了吧!」
蕭錦玉點頭,便端起葯湯準備飲下,未想剛至唇邊,便被一股大力打掉了湯碗。
她抬起頭來,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高長恭。
謝玉璇、阿秀包括一旁的溧陽公主都驚訝的看向他。
就聽他似乎十分痛心的對蕭錦玉道:「阿玉,就算你不願意懷上我的子嗣,也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我……」
「郡王,你在這裡胡說什麼呢?小娘子正是想要懷上你的子嗣,才喝這些葯來調養自己的身體的,小娘子自小試藥,體內積累了一些毒素,她雖然自己是可以百毒不侵,但會傷到孩子的,所以才要喝這些葯來清除毒素,改善體質,否則即便是懷上了,也會……」衛娘子急急的說道。
高長恭才驚訝的看向蕭錦玉。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些都是小娘子……哦不,是你的王妃親口跟我們說的!郡王,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從大理寺獄回來后,你就像變了個人,悶悶不樂的,還懷疑小娘子不願意給你留子嗣,她若不生下子嗣,對她有什麼好?難道要她背上無所出的罵名嗎?」
溧陽公主也問:「長恭,可是陸令萱跟你說了什麼話?」
也不問陸令萱到底說了什麼,衛娘子便一口諷刺的說道:
「哎喲,那種女人最擅長蠱惑人心胡說八道了,郡王你也信?」
高長恭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被影響到了,但陸令萱的話就好似在他心中扎了根一般揮之不去,讓他時常想起叔父高洋顛狂嗜血的模樣,以及高演瘋魔般恐懼害怕的模樣。
「對不起,阿玉,我不該疑你!」
蕭錦玉沉默了一刻,含笑道:「長恭,年節將近了,我們出去走走吧,順便給我買一些禮物!」
「好!」
……
沒有讓更多的人跟隨,蕭錦玉便和高長恭來到了鄴南城的集市上,年關將近的喜悅感漫布在了鄴南城的大街小巷。
有很多如他們一般的夫婦在街道上走過,又或是進了某個茶寮店鋪採買一些絹帛物什。
兩人走了一段路,逛了幾個店鋪之後,蕭錦玉便帶高長恭來到了一處較為安靜的茶館中坐下,一邊品著茶,一邊看窗外之景。
「長恭,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陸令萱跟你說什麼了嗎?」
面對她的柔聲相問,高長恭心中不忍,不想讓她知道蕭鸞曾經在高洋身邊所受到的侮辱傷害,便只挑了有關兩位叔父的瘋病來說。
「她說,這種病很有可能在子孫後代中延續流傳,而我……也是高氏的子孫……」
蕭錦玉便笑了一笑,道:「這樣的話,你也信?」
見她笑,高長恭忖度了一刻,心中甚喜:「你是說,她是故意唬我,挑撥我們的?」「當然,你們高家那麼多子孫,也就出了文宣帝和孝昭帝這兩位……也只是後來發瘋之人,而且他們也是有病因的!」
「長恭,莫要聽她胡言,更何況,不是還有我在你身邊嗎?難道你不相信我的醫術?」
「我自然信你!」高長恭心中甚喜,微微一笑,轉而又沉聲問,「阿玉,若是將來,我們的想法不太一致,你會……離開我嗎?」
「又在胡思亂想了,我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而跟你鬧彆扭,除非是……」
「是什麼?」高長恭緊張的問。
蕭錦玉頓了一刻,答道:「除非我在你們齊國呆不下去了,便有可能會離開齊國……」
高長恭臉色一變,又聽她笑著補充了一句:「但不是離開你!」
高長恭勉強一笑,心中卻是更加憂慮起來。
兩人坐了一會兒后,但聽窗外街道上一陣嘈雜聲,尋聲望去,竟見一輛露車上裝滿了約摸十四五個人,最年長的也不過三四十歲,年幼的可能只有十歲,他們口中都銜枚噤聲,雙手被縛。
蕭錦玉一眼便認出了那個最年長者,乃是身著囚服的高歸彥。
高歸彥的身後是一個舉著長刀架在高歸彥脖子上的中年男人,相貌普通,身材魁梧,正是那位北齊的第一御用殺手劉桃枝。
而車的後方竟然有一眾樂隊在擊鼓彈唱!
就在這一陣又一陣好似熱鬧喧囂的鼓聲中,劉桃枝便割下了一顆又一顆的人頭。
鮮血自露車上流下來,如同溪澗!
蕭錦玉看得頭皮一陣發麻,心中生出屢屢寒意,臉色都不禁有些發白。
「阿玉,別看!」
高長恭注意到她的神色,便趕緊用衣袖遮住了她的視線,將她攬進自己懷中。
「將高歸彥帶回鄴城后,陛下在朝堂上命大臣重新公議他之罪,但群臣都認為他罪不可赦,所以陛下最終還是下旨將他滿門抄斬!」
「謀逆之罪,不可赦,這是律法!」
高長恭說道,待鼓聲遠去之後,才放開蕭錦玉。
「一人獲罪,滿門子孫跟著一起被屠,這樣的律法對這些無辜的人來說何其殘忍?」
「若是能重修律法……」
下意識的嘆了一句后,蕭錦玉頓了一聲,抬頭便看到高長恭的目光吃驚而擔憂的看著她。
「好了,長恭,我們回去吧!」
……
朝歲節本是祭祖及合家團聚的好日子,但卻因為陛下這一出,令許多到鄴城來參加大朝會的勛貴們都生出恐懼不安的心思來。
大朝會本就是對諸王的試探和約束,高歸彥及其子孫十五人斬首棄市,這不僅僅是對他謀逆之罪的懲罰,也是殺雞儆猴對這些勛貴們的打壓。
但這並不影響整個鄴城籠罩在年節的氛圍之中,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喜氣洋洋,等到夜色降臨之後,滿城都點上燭火,趨散了冬日寒風的冷峭。
王公大臣們家中也備好了諸如下棋、投壺等娛樂遊戲,每家每戶都沉浸在其樂融融的喜悅之中。
蘭陵王府也不例外,依舊是阿秀主廚,讓后廚的一些僕婦們準備好了一大桌菜肴,一家人共進晚食,歡聲笑語盈滿府中。
與此同時,蕭錦玉還收到了來自建康的一封來信,是蕭顯的字跡。
看到來信之後,蕭錦玉眸中露出意外之喜,竟是熱淚盈眶笑了起來。
高長恭問她發生了什麼喜事,蕭錦玉便答道:「顯舅舅說,他會馬上來齊國,以南朝使節的身份,到齊國來與我們團聚!」
蕭顯啊!還真是許久未見了!
高長恭感受到她內心喜悅的同時,也十分高興。
可沒有人注意到他心中的一絲隱憂,不知為何,他近日來還會時常想起之前在徐州彭城時做過的一個噩夢,夢見阿玉被很多人包圍,那些人口中都喊著要殺她,他想要阻止那些人,卻被人死死拉住……
夜間擁她入眠之後,那個夢境就變得更為真實,令得他禁不住冷汗涔涔從夢中驚醒過來。
「長恭,你怎麼了?是做噩夢了么?」蕭錦玉見他神情有些糾結痛苦,問道。
睜眼看到她,高長恭心有餘悸之餘,又立即將她緊摟於懷中。
「別怕!」
似想到了什麼,蕭錦玉安撫了他一會兒,待他情緒穩定后,才起床點了沉檀香,再度擁他入眠。
……
「猜測、懷疑、痛苦!」
「忠誠、背叛、兩難的選擇!」
「總有一樣能將你們逼瘋吧?」
「哈哈哈……」
外面仍是熱鬧喧囂聲漫天,而大理寺獄中卻是格外的冷清,陸令萱發出一聲凄苦的大笑聲后,竟聽到有叮咚的鈴鐺聲傳來。
她抬起頭來,陰沉沉的眸中突地一亮。
「是你?」
來人是一身華服的女子,看裝扮至少是一個貴嬪的品階,容貌極為艷麗,走路如踏蓮步一般十分優雅而具風情,一看就是自小練習過舞蹈的。
她正是高湛新納的寵妃馮令儀。
認出了來人,陸令萱冷諷道:「你倒是有本事,竟然還勾搭上高湛了?」
「義母,我這所有的本事不還是你教出來的嗎?」
「來到高湛身邊,你是想為你們元氏一族復仇嗎?」
馮令儀笑了一笑:「是啊!七百多人的性命啊!一夜之間全消失了,都進了魚的肚腹之中,此仇怎能不報?」
陸令萱聽罷亦是得意的笑了起來。
「你是來救我出去的么?」她問。
馮令儀卻搖了搖頭:「不,我是代陛下來,賜你毒酒的,義母,若是沒有你,我也沒有今天啊,其實你最不該逼死之人是蕭鸞!你不知道,我們元氏的那些婦孺們都很恨你!所以……」
她倒了一杯酒,遞到她面前,「你就乖乖的去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