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第211章 殿前露真容，與百官激辯

第211章殿前露真容，與百官激辯

「王妃，會不會有什麼事？你都已經請辭了，陛下為何還要詔你入宮？」

「是啊！阿姐，不如我們還是逃了算了！」

聖旨傳來時，蘭陵王府中一眾人盡皆惶惶擔憂，高長恭也不願讓她再入宮中，蕭錦玉卻道：「放心，就算要離開這裡，我也會帶大家一起平安的離開！」

見她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幾人惴惴不安的心又稍稍平靜下來，就這般看著她與高長恭登上馬車向皇宮方向駛去。

來到太極殿前時，百官已然羅列於殿兩側，但見蘭陵王與一身男裝打扮的「謝臻」向殿中走來，一眾王公大臣們的眼睛已是雪亮，皆好奇的打量向「謝臻」！「聽說謝右相竟是女子之身，不如摘了官帽及面具，讓我等見見真容？」高元海率先好奇的問。

「不錯，還請謝右相摘下面具，否則就得當著這文武百官的面驗驗真身？」和士開亦奸聲附合道。

一聽說驗真身，百官神情更是變幻莫測，不少人已透露出興緻嫣然！祖珽目光閃爍，此刻似乎還在考慮如何站隊，就聽高湛道了句：「謝卿，摘下你的官帽，讓大家看看你的真容吧！」

「是！遵陛下之令！」

「我承認，我是女子之身！」

萬沒想到這個謝臻竟然不作私毫掙扎，便承認了自己女扮男裝！和士開一時啞口無言！

而隨著她話音一落，她將官帽褪下，臉上的假麵皮也一併撕下，長發如瀑般傾泄、隨風繾綣中，她的容顏也瞬間照亮了大殿！雖然已經見過她的真容，但高湛還是禁不住神情一呆，看著她愣了好一會兒神。

也許是還從未從一個女人身上感受到如此令人震憾的強大自信與臨危不懼，高湛的心中也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失落之感。

百官亦是詫異驚艷，旋即又是驚疑、憤怒！「謝臻，你怎可以女子之身入仕欺君、禍亂朝綱？」

「不，你不叫謝臻，應該稱之為蘭陵王妃蕭錦玉吧？」和士開問。

高長恭大怒。

蕭錦玉握了他的手，將目光投向和士開：「陸郡君以女子之身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了數年，和侍中，你怎麼不說她以女子之身禍亂朝綱？」

「而且，我如何禍亂朝綱了，還請和侍中一一道來！」

「你效仿北魏馮太后，想要控制帝王，慫恿陛下進行漢化改革，削弱勛貴之力，還搞出什麼滅佛、互市以及修改律法的詔令出來，難道還不是禍亂朝綱？」

「呵呵呵，我禍亂朝綱？那麼請問和侍中，這些詔令到底是由誰頒布而出，天子為明主，又豈是我能控制，你是在罵陛下是傀儡是昏君么？」

「你！」和士開大怒，急得面紅耳赤，忙看向高湛，「陛下，這個婦人巧舌如簧，她在污衊臣！」

高湛甚怒，瞪向和士開，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向殿下的蕭錦玉。

蕭錦玉再次走上前，走在大殿之中，她看了看群臣，又看向龍椅上的高湛。

「我為什麼要給陛下這些建議？諸位可知，現在的齊國已然腐敗衰落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如今豪強者兼并山澤，而貧弱者卻無棲身之地，導致土地不能充分利用，而百姓沒有絲毫積蓄，所有的耕地或是牧場等都掌握在了世家大族以及勛貴的手中，許多百姓交不起賦稅，只能賣身為奴，朝廷所能收到的稅收越來越少！」

「再加上佛寺的藏污納垢，又讓更大一部分的農戶因為交不上賦稅而藏於寺廟之中，如此就會有更多的農戶以及土地隱於寺廟，朝廷的賦稅收不上來，又得平攤到剩下的那些農戶身上，於是便加重農戶們的消失，隱匿，這種災難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直到最後朝廷再也無法控制，而百姓更加無法生存，就會被逼得民怨則反，國家再次處於動蕩混亂之中！」

聽到此處，眾多大臣已是心驚肉跳，這裡站在朝堂上的大臣多為勛貴以及世家大族子弟，少數才是寒門出身之人，因此有許多並未見過底層的平民百姓之現狀。

但也有可能是知道而裝作不知！但這其中有一人卻聽得十分動容，且對蕭錦玉露出賞識之意。

這個人便是趙彥深！

趙彥深出身寒門，深感百姓之疾苦。

「所以，謝相……或者，稱之為蘭陵王妃，你為陛下提出這些建議是為了什麼？」

蕭錦玉便將目光轉向了趙彥深。

趙彥深原不過是司馬子如的一位門客，後來投靠了高歡，是一步一步累官至現在的司空之職。

「趙司空問得好，臣婦為陛下提出這中興之策，也不過是為了社稷百姓，能早日脫離這些疾苦！」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畢竟也只有百姓變得富足強大了，一個國家才會更加強大，趙司空，我說得對么？」

「謝右相所言極是！現在我齊國現狀確實如此，若不根除這些弊端，長此下去，國危矣！」

趙彥深發出一聲感慨，以韓長鸞為首的幾個鮮卑勛貴忍不住罵道：「趙司空，連你也被這美貌的女人蠱惑了嗎？」

「是否是蠱惑，諸君心知肚明，沒有必要一直拿謝右相乃是女子之身來說事，女子有其賢德才能，便罵其妖，這實在是沒有必要，這隻能說明是你們自己在承認自己的無能！」

有趙彥深開了頭，連祖珽也插上一句道：「這句話不錯，女子有才更為難得，便是那北魏的馮太后，二度臨朝，所做出的一系列改革，諸如租調製、均田令、三長制便極大的促進了國家的發展，增加了國家的收入，不管怎麼說，後來孝文帝遷都洛陽，使得洛陽繁榮富庶，這位馮太后都功不可沒！」

「祖中書也以為，這位蘭陵王妃可比馮太后？」

「臣只是就事論事！承認女人有才，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你！」

和士開氣得瞪圓了眼，暗道：這個祖珽向來便是牆頭草，誰給他的好處大，他便站在誰這一邊，現在的局勢明顯對這個蘭陵王妃不妙，他竟然還替她說話？「不錯，蘭陵王妃是有馮太后之才能，那是否也有馮太后之野心呢？否則為何要以謝臻之身份居於朝堂之上？」

高長恭已是忍無可忍，正要反駁，卻聽蕭錦玉笑道：「我若真想做馮太后，又為何嫁蘭陵王，走如此曲折的道路讓你們來誣陷，我可以直接嫁給陛下，再如馮太后一般控制皇權、總攬朝政，那樣不是更容易嗎？」

她此言一出，高湛的臉色已是鐵青，幾乎要站起身來：如此一來，他若是再想將她納入後宮之中，定要遭到群臣的反對了！

果然，朝堂上激起了一陣駭然的激烈爭辯聲。

有人甚至指著蕭錦玉大罵道：

「謝臻，你此言已是大逆不道！」蕭錦玉便肅聲接道：「作為謝臻，我早已在大朝會之後，便向陛下請辭，辭呈已然交到了吏部，而作為蘭陵王妃蕭錦玉，我也絕無入主陛下後宮之心，倒是陛下身邊的這個小人，編造出了一大堆的流言陷害於我，口口聲聲說我與蘭陵王有謀逆之嫌，那麼請問，我們做的哪一件事有謀逆之嫌了？」

蘭陵王的忠勇幾乎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便是邙山大捷之後，他也沒有擁兵自重，而是將那些百保鮮卑軍士盡數歸還於朝廷。

而這個謝臻，她似乎除了被陛下提拔得快，去過玉璧城和談，去過洛陽送糧草，為陛下提出了一些為國家繁榮昌盛的改善政策，便也再無其他了，雖居右相之位，但並無軍權，你要說她要謀反，拿什麼謀反？就憑自己文人的才氣與名望嗎？更何況她現在已然辭去了右丞相之職！

朝堂上一陣沉默，和士開氣得面色發白。

「什麼流言？與我何干？蘭陵王妃，你不要血口噴人！」

「流言是否為和侍中傳出，一查便知！怎麼，只允許和侍中往我身上潑髒水，還不允許我反駁了？」

「你！」

蕭錦玉不再理會他，而是轉向了高湛：「陛下，臣婦說過，作為謝臻，臣入仕，一為家族，二為天下百姓，如今高處不勝寒，臣也只能隱退，而作為蘭陵王妃，臣婦嫁到齊國，本也是為了兩國結秦晉之好，現在不管臣婦做了什麼，都已引得陛下猜忌，所以臣婦懇請陛下，允許我與蘭陵王離開鄴城，遠離廟堂，去往邊塞！

如此可消大家的猜疑？」

邊塞乃苦寒之地，聽說那裡寸草不生，糧食匱乏，尤其是冬天，凍死的人不計其數，別說是養尊處優的宗室之王了，便是那些勛貴們也沒有誰願意去的！

就算這個蘭陵王妃願意去，蘭陵王願意去嗎？正當眾人唏噓疑問之時，竟然聽到蘭陵王沉聲道：「臣願意攜妻一同去往邊塞！請陛下恩准！」

高湛此刻的心情已經不知道用什麼形容來好了，原本不過是想將蕭錦玉弄到自己後宮之中，事情竟然演變成了這個樣子，他不由得將憤然的目光轉向了和士開。

和士開自然明白高湛眼中的寒意，心中發毛，背後不由得冷汗直冒。

這時，鴻臚寺卿宋欽道來稟報：「陛下，南朝的使節已然到達鄴城了！他讓臣帶來了這份國書，先呈稟陛下！」

說罷，宋欽道將一份國書呈上，由內侍交到了高湛的手中，高湛打開匆匆看了一眼，不禁眉頭緊鎖，下令：「退朝！」

……

下朝之後，高湛立即下詔宣陳朝使節覲見，而蕭錦玉與高長恭也回到了蘭陵王府之中。

剛到蘭陵王府時，二人便見蕭十娘蕭若靈已然在府前等待了。

將近一年未見，蕭若靈變化很大，已然脫去了從前的稚氣，於靈秀剔透的容色中突顯出了一縷能獨擋一面的沉穩大氣來。

看到明明是男裝打扮，但已然露出真容的蕭錦玉，蕭若靈熱淚盈眶，猛地便撲到了蕭錦玉懷中。

「阿姐，你沒事了？我們在路上便聽說了你的消息，還以為你……」

這時，府中的其他人：謝玉璇、溧陽公主與衛娘子及凌夜、阿秀都走了出來。

「我無事，阿靈，你怎麼也來齊國了？」

「我們想你了，我們都想死你了，只聽到從齊國傳來的消息，不知你到底如何了？後來聽說齊周大戰，七叔都擔心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向陛下請了旨，到齊國來就聽說了你身份暴露之事！」

說到這裡，蕭若靈臉上騰顯出一縷羞赧。

「阿姐，你瞞得我好苦，阿靈還是直到隨七叔出使齊國的時候，才從七叔口中得知你便是謝臻的！」

抱著蕭錦玉哭了好一會兒，蕭若靈注意到蘭陵王在側，這才抹了眼淚，道了聲：「蘭陵王殿下！」

高長恭含笑點頭，叫大家都進入府中，再細說長聊。

蕭若靈滔滔不絕的說了很多南朝發生的事情，比如自己和姑母袁如婧已然將茶肆做到了在南地遍地生花，二人現在攢下了不少財富，甚至生意已逐步在向其他州郡發展，袁如婧早已與從前的夫家范家、母族都斷絕了聯繫，如今日子過得是恣意多彩，而范家因為范永勾結始興王之罪，已然合族被抄沒或是流放。阿沅拜了姚伯審為師，認真的學著醫術，已能識得大部分藥材，甚至還能助姚伯審去治一些小病了。

「還有七叔蕭顯，開了許多學堂，引寒門士子進學，門生遍布大江南北，七叔現在已然是南朝的士林之首，有著連陛下都不敢動的威望。」

「而且七叔現在不僅身體越來越健壯了，射藝武藝也有所見長呢，自阿姐來到齊國，他便一直勤學苦練，從不懈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柔弱不堪的蕭七郎君了，現在可是文武雙全的一家之主哦，不比郡王差多少呢！」

說完，覺察到蘭陵王在一旁聽著，又自覺失言的閉上嘴。

蕭錦玉便問：「顯舅舅門生遍布各地，又深得士林敬仰，南朝天子陳頊……沒有對蕭家忌憚，再做出什麼……」

「阿姐便放心了，那位南朝天子現在還離不開七叔的相助，而且七叔也不像從前一般愚忠於君主了，有了足以能保護自己的勢力！」

說到愚忠兩個字，高長恭的神色微微變了變。

「七叔說了，為了不讓阿姐擔心，他不會做任人宰割的羔羊，定會保護蕭氏這一族人在這亂世中好好生存下去！」

「現在我們已不住天子腳下了，七叔也領了譙、交、廣三州刺史，退居姑孰城了！」

姑孰西瀕長江，乃建康門戶，控制了姑孰城，便能自領揚州牧，遙控建康，這事從前的王敦做過，桓溫也做過！

顯舅舅這是……

「七叔沒有造反之心，但也要防著這位南朝的天子對我們蕭家動刀，這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了！」蕭若靈解釋道。

蕭錦玉欣慰的點頭，未想蕭顯竟然成長如此之快，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對了，阿姐，你們現在如何了？你女扮男裝之事，陛下沒有怪罪？」

這一問，府中眾人都側耳圍了過來，個個盡露擔憂。

蘭陵王便道：「阿玉已向陛下請求，我們離開鄴城中樞，去往邊塞之地！」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