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二章(9)
當她靜靜地坐在殘堤上仰望星空的時候,感到自己和那一片燦然已融為一體,多麼好,多麼美好!
柴姑在心裡感嘆著,就有一種升騰欲飛的衝動,於是一躍而起,沿小徑狂奔而去。她的心有些迷亂了。
她時常會這麼迷亂。
她在狂呼亂叫中奔跑,撕爛了自己的衣裳,彷彿要從肋下扯出一對翅膀,變成一隻大鳥騰空而去。當她出現在老大的小泥屋時,已近乎赤身**。她的衣裳被撕得一縷縷的,長長的頭上沾滿草屑和泥土,她摔倒了很多次,臉上流出血來。她看到老大的眼睛充滿仇恨、**和渴求。
她知道她的**再一次背叛了她。
她和老大已沒有任何共同語。
當他們像一對惡狼扭打在草席上翻滾時,只有身體的語在交談在吶喊在詛咒你還沒死你咋不死你毀了黃河那是天意你是個妖女你是個魔鬼我要你我也要你使勁啊我使勁啦你身子還是那麼軟你還是那麼有力氣你叫啊我叫了啊啊噢噢啊啊啊!……
叫聲瘋狂而凄厲。
叫聲從那座孤零零的小泥屋衝出隨即向四野傳去,黑夜被擊得粉碎,草叢中潛伏的所有動物都在諦聽包括狼。在柴姑忘的尖叫中,老大會猝然感到這是罪孽。他知道他和柴姑都是老石匠的後人,雖然屬於兩個家族分支並隔了很多代,但到底是一個血脈一個祖宗。當初柴姑落難找到石窪村,三兄弟共謀佔有她的時候,曾遭到老鰥夫的激烈反對,老鰥夫罵他們是畜生是狗是**,可他們不聽。那時他們是乾柴是烈火,寧肯不要爹也要睡這個女人。後來老大無數次回憶起當時的景,回憶起老爹當時暴怒的神態,回憶起由他先開始的對柴姑的輪番蹂躪,心裡就惶然而懊惱,他甚至懷疑黃河決口是天地祖宗對他們的懲罰。這種時隱時現的罪孽感會在他們瘋狂的交媾中突然冒出來讓他產生片刻的阻隔,真是要命的中斷!
但他已經身不由己,很快又像大河波濤中的一條木船被挾裹著顛上浪峰,又跌入波谷。他和她的身體都已靈魂出竅,只有**的最原始的衝動和宣洩。他在與柴姑的搏鬥中一次又一次意識到這女人的神秘和難以駕馭。他感到他的身下是一條洶湧滾動的大河。什麼東西在復甦,那是一種久違了的極為熟悉的感覺,哦哦!那是大河的感覺,是的是的她就是那條消失的大河啊!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突然變得異常興奮和神勇無比,他大聲吼喊著,猛烈操縱著他的木舟向河心蕩去,那是一種醍醐灌頂般的快意,於是暴烈的吼喊和連聲尖叫雜在一起像風一樣刮出小泥屋去!
當柴姑披頭散精疲力竭踉踉蹌蹌往回返的時候,小路兩旁的草叢有一動不動的狼的綠光,連蟲子都屏住了呼吸駭然看著她走過。那時老大歪歪斜斜走出小泥屋,目送夜光下那個漸漸遠去的黑影默然無語。他感到又一次被她洗劫一空。
柴姑像經歷了一次宰殺,沒走多遠就摔倒在地。
老佛托起她就像托起一個嬰兒,小心翼翼往迴轉。
每次柴姑夜間外出,老佛都會在半路守候,他從來不去打擾她,儘管他知道她去哪裡,他覺得柴姑怪可憐的。柴姑躺在老佛的臂彎里,其實神志是清醒的,只是沒力氣動彈。她對這個忠實的夥計非常感激,她在心裡早把他看成自己的兄弟。這些年有些夥計走了,又來了一些夥計,但老佛和江伯和茶一樣從沒有過離開她的念頭。現在老佛在草兒窪的作用越來越大,所有的糧倉柴草都歸他看管。老佛食量很大,一個人吃的頂幾個人,柴姑說老佛庫里有糧你儘管拿去吃,不要餓著。老佛答應著,卻從不偷取一粒糧。江伯每次都多分一些給他,仍顯得拮据。幸虧老婆勤儉,也疼愛老佛,常去挖些野菜來填補,好歹叫老佛吃飽。老佛的胃口好,什麼都能往肚裡吞。
老佛把柴姑安頓好,就去巡邏了。
柴姑沉沉大睡,茶几次進來都不知道。
茶看她一身凌亂的樣子,想到她和那個男人在草席上翻滾的景,不由倒抽一口涼氣。柴姑的**和下體都腫脹得可怕,到處有血痕和紫塊,當初自己和小喜子在荒原上也不曾這樣折騰啊!天哪,茶掩住嘴,差一點叫起來,就有一種徹入骨髓的痛楚和快感襲來,就像親身經歷了一樣。但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有這樣的經歷了。小喜子走了再不會回來了,他離開草兒窪其實是離開茶。茶無法留住他,她造就了一個男人,而男人卻棄她而去。茶不怪他,她知道他去找夢柳了,那的確是個可愛的姑娘,也是個可憐的姑娘,她受到那麼大的摧殘和傷害,她更需要小喜子。可小喜子還不知道她是個石女。小喜子離開草兒窪的頭一天夜裡,兩人相擁相抱著哭了半夜,茶卻終於沒告訴他夢柳是石女的事。這太殘忍,她不忍心告訴他,更不想由自己告訴他,她怕引起他的誤解,更怕給那個可憐的姑娘蒙上一層污垢,那時她想,由他去吧,一切都是緣分。她無法猜想一旦小喜子現夢柳是石女會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