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五章02(4)
柴姑坐下了,還是有些心驚膽戰。***
小迷娘笑道你別怕,其實這塔上的毒蛇從不傷人的,你看我一直用它們治病呢它們都是我的好朋友,說著從大腿內側抽出一條尺把長的毒蛇,柴姑驚得又跳起來,說你你你怎麼敢把蛇往那裡放?現在她才看清小迷娘只上身穿著一件又肥大又破爛的褂子,下體卻是裸著的。小迷娘把蛇扔到一個角落裡,不在意地笑笑說我那年從你們草兒窪回來,下體整個都糜爛了,你們草兒窪的男人全是些雜種又臟又狠,回來后都不能走路了,我躺在塔上像死了一樣,可我不想死,就想以毒攻毒或許有救,就捉條蛇往裡一塞乖乖涼颼颼的!蛇頭在裡頭一拱一拱地吐出一些汁液疼痛就減了許多。往後我每天塞一次大約半個時辰,這些蛇都有靈性似的由我使喚,我坐在這兒像老僧入定像尼姑念佛一動不動我獨自享受清靜,外頭的世界好像都不在了那時我的心裡靜極,不愛什麼人也不恨什麼人,我心裡一片虛空,只感到蛇在拱動在和我做伴。半年後我就好了,好得利利索索。柴姑駭然看著她說小迷娘你可儘是邪門!病好了怎麼還這樣做?小迷娘笑起來說你還不懂嗎我離不開這個了我天生好淫再也改不了啦,柴姑說真是怪怪的想就去找男人唄,小迷娘說我現在噁心男人。柴姑嘆口氣說你也真耐得住冷清住這古塔上終年不見人多難受啊。小迷娘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就問你見到老三了?柴姑點點頭。小迷娘說你和他說什麼啦?柴姑搖搖頭,說他沒有認出我。你想把他弄走?不會。我對他沒有興趣。你還在侍弄你的土地?柴姑說我還能幹什麼,土地是我的一切。小迷娘憐憫地看著她,你呀,早晚要被土地牽累。柴姑笑笑,我不會學你把自己藏起來,悶也能把我悶死。
那一夜,兩個女人說了很多,幾乎是在友好的交談。柴姑現小迷娘比過去平靜了許多,她有點通達理了,儘管她仍是怪異的。柴姑告辭的時候,已經旭日東升。一束陽光斜射到頭頂的牆壁上,小迷娘歪著頭靠在牆上已經睡著,她的下體仍然**著髒兮兮的出一股餿味。她不肯離開這裡。柴姑後半夜一直在勸她離開這裡跟她去草兒窪,她答應她不做任何事,她可以隨便到處玩,可以睡懶覺,可以勾引她的夥計。柴姑說我養著你,你要好好生活,你曾經救過我的命我得報答你,這對我不難做到。小迷娘只是哧哧地笑,並不理會她的苦口婆心也不領她的,她說你回去吧別管我的事,誰也不欠我的我也不欠誰的,我不為別人操心別人也別為我操心,我就喜歡這座石塔,有蛇跟我做伴一點也不冷清。然後她就睡了。
柴姑脫下一件衣服為她蓋上下體,心裡有些酸酸的。她一步三回頭走下古塔,心想以後也許再也見不著她了。
柴姑帶著小夥計離開鳳凰城的時候,多了一點人間的傷感,而在這之前她一直不曾有過這樣的體會。老三已離她十分遙遠,他生活在另一個人間,生活得很舒服。小迷娘似乎比老三還要遙遠,她生活在一個虛幻的近乎冥界的地方。他們都讓她感到陌生和不可接近。唯有小城那些鱗次櫛比的樓房瓦屋讓人感到是實在的,儘管全都十分破舊。她才離開草兒窪沒多少天,感覺上已有幾年了。她在小城住著很不踏實,有一種懸空的不真實的感覺。她急急忙忙往回趕,就是要回到她的土地上去,只有在那裡,才是腳踏實地的,才是真實的現世的日子。路上她對小夥計說咱們回草兒窪去好好活著。小夥計聽得沒頭沒腦,他不懂她的意思。其實柴姑也沒有想明白。
柴姑回來就操持要蓋大瓦屋。大家都說該蓋,說你看咱們苦了這麼多年還像野人似的住庵棚草房,住大瓦屋氣派,人家城裡人能住咱也能住。
江伯是唯一持反對意見的人,他說柴姑你還是住老石屋吧,裡頭冬暖夏涼沒啥不好。夥計們能湊合,我能湊合他們就能湊合。
柴姑說我嫌憋氣。
江伯說憋氣就出來走走。
柴姑說我住著憋氣,睡覺都氣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