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6)
往後有活幹了。
他並不害怕這群狼。他在樹上隱蔽著,而且手裡有槍。這是一桿很好的雙筒獵槍,十幾條狼不是他的對手。
花狼已經意識到潛在的危險。在離大樹幾十步的地方停住了。它相信這棵茂密的大樹上藏著陰謀。花狼出一個信號,有幾條公狼又往前爬去。花狼仍伏在原地觀察。
這時火光一閃,槍響了,「咣!」一片火光。槍聲在沉寂的荒原之夜如一聲驚雷,具有特別的震撼力。
這一槍是空槍,只有火藥,沒有鐵砂。
黑馬想和狼群開個玩笑。
爬在前頭的幾頭狼被驚得翻個跟頭躥了回來,後頭的狼被恐懼感染,頓時四散奔逃。
花狼卻驚人地沉著,伏在地上沒動。
白羲在後頭遠遠地都看到了。它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放槍的人是誰呢?
突然黑馬跳下大柳樹,朝前走去了。
這時狼群又漸漸聚合起來。花狼對它們剛才的驚慌失措有些惱火,突然躍身撲向一條公狼,將它掀翻在地。然後尾隨那個人影向黑暗中追去。
黑馬似乎並不慌張,在前頭走得不緊不慢。他知道它們會追上來。他就是要引它們追上來。他並不擔心狼群會圍上他。狼的秉性既兇殘又多疑,在沒有弄清況之前,是不會貿然進攻的。剛才這一槍夠它們吃驚並納悶一陣子的了。
但黑馬也知道它們不會放過他,這近乎戲弄的一槍肯定會惹火它們。這也許是狼群進入荒原頭一次碰上人,而且只是一個人。
它們當然不能在一個人面前折了銳氣,這很重要。
黑馬在前頭打了個極富挑逗性的唿哨:
「嘟——」
後半夜,當黑馬把狼群引到柴姑的羊圈時,忽然就消失了。
吃吧,這裡有肥羊。
我要睡覺去了。
最詫異的莫過於白羲。
它已經認出了黑馬。
那次救柴姑時,它和他曾有一面之識。
那一次,黑馬給它的印象好極了。他的勇猛、仗義,他的閃電般的出手攻擊,他的傲氣和冷漠,都讓它佩服不已。
這傢伙怎麼啦?怎麼把狼引入柴姑的羊群呢?
他顯然是故意的。
當狼群躍入羊圈肆意咬殺羊群時,白羲伏在黑暗中沒動。它沒有試圖阻止。它知道狼群既然已進入這片荒原,對人畜的殘害將無法避免。它不能因小失大,過早地暴露自己。它聽到了羊群的騷亂和可憐的叫聲。可它依然紋絲不動地潛伏在草叢裡。它像一個老練的殺手在等待時機。
黑馬並沒有去睡覺。
他去了黃河故道殘堤下那個孤零零的草庵。
天快亮了。老大已經醒來,卻沒有起床。他躺在一張席子上,頭上枕著一塊石頭,雙手抱在腦後,靜靜地望著庵棚出神。黑馬走近庵棚時,儘管腳步很輕,他還是聽到了動靜。老大折身坐起。
「誰!」
「一個朋友。」
黑馬並沒有打算進去。他不打算和他聊什麼。從那次聯手救柴姑之後,又在荒原上碰到過兩次,但也只是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有什麼好說呢?他知道老大是誰,從柴姑來到這裡以後就知道他是誰。但老大並不知道他是誰,甚至不知道他叫黑馬。黑馬不想和任何人深交。
老大坐在庵棚里沒動,大聲問了一句: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
「你有啥事找我?」
「荒原上出現了狼群。柴姑的羊圈被襲擊了。」
「狼群!」
老大吃一驚,急忙站起身鑽出庵棚。
黑馬已走出十幾步遠。他有點後悔來這裡,幹嗎要告訴他這消息呢?為他,還是為柴姑?他真的後悔了。
「喂!朋友,」老大已從身影上辨出他是誰了,追出兩步又喊,「你見到狼群啦?」
黑馬一回頭:「當心狼會吃了你!」
黑馬走了。老大愣在那裡納悶。狼群?從哪裡來的?
他忽然想起白羲,這麼多天不回來,莫不是和狼群進入荒原有關?他立刻為白羲擔心起來。究竟有多少狼?狼是什麼樣的秉性,他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狼是很兇猛的,白羲會是它們的對手嗎?但老大想想又釋然,憑白羲的機敏和勇敢,不會輕易被狼群害死的。柴姑的羊圈被狼群襲擊,說明狼群已出現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