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身相許
東陵皇室狩獵場。
「我的小祖宗,咱來狩獵場是打獵的,不是睡覺的。」蔥鬱的樹林里,一個身著上等綢緞衣袍的小侍從,望著緊閉的帳篷,滿面愁容。
皇上才吩咐過,酉時到天台集合比拼獵物。可他們的世子爺倒好,直接鑽進帳篷里睡覺了。
「小祖宗哎,到傍晚大家都帶著戰利品去天台了,您總不能空著手……」
「給爺閉嘴！」帳篷內,安親王府的小世子爺南延夕,翻了個身,扯過絲被蒙住了頭。從皇城來狩獵場,奔波了大半天,這到了地方,還不許他歇一歇？
南延夕抱著絲被,滾了一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剛想入睡,就感覺帘子處襲來一陣涼風。他愣一下,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就看到一道黑影閃過,鑽進了帳篷內。
「識趣的,就解決了外面的刺客。」身著黑衣,帶著蒙面的慕容綰手持利劍,直指南延夕。
刺客？南延夕挑眉,透過帘子縫隙,果然看到他們已經被數十個黑衣人包圍了。
「又不是來殺爺的,爺為什麼要管？」南延夕揉了揉眼,嘴角還帶有一絲笑意,「來人吶,爺渴了,倒杯水去。」
「不要命了嗎？」慕容綰腳下一動,就已經來到了南延夕的身後,扣住了他的雙臂,利劍緊貼著他的脖子。
南延夕冷笑一聲。緊接著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刺客的聲音,「還請夕世子交出慕容綰,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慕容綰？」南延夕挑了挑眉,偏頭看向了她。
慕容綰手下一緊。
南延夕吃痛的吸了口氣,脖子已經見血。
「不知道小爺我最不喜歡受人威脅嗎？」南延夕臉色微暗,手腕一轉,輕鬆地掙脫了慕容綰的控制,並奪下了她的利劍。然後一個翻身反扣住了慕容綰的雙手,推著她走出了帳篷。
為首的黑衣人見狀,發出一聲駭笑,「還算夕世子識相。」
這話說的,讓南延夕不禁笑了。
「守衛何在？」南延夕扭了扭脖子,臉色攸地變暗。
下一瞬間,就看到數十個侍衛現身,包圍住了黑衣人。
「小爺剛說過,最不喜歡受人威脅,」南延夕嘆了聲氣。
轉眼間的功夫,黑衣人便被制服。
南延夕輕聲一笑,湊到了慕容綰的耳邊,低聲道,「嗯？要不要小爺幫你殺了他們？」
突然的靠近,惹得慕容綰耳根一紅。
南延夕頓時來了興緻,又幫她捋了捋耳邊的碎發,近乎溫柔道,「本世子英雄救美,綰姑娘打算如何報答,要不要以身相許？」
「放肆！」慕容綰面色微怒,抬腳狠狠地跺向了南延夕。
南延夕身子一個踉蹌鬆開了慕容綰。
慕容綰冷哼一聲,從袖子中摸出了火種,毫不猶豫地扔向了南延夕的帳篷。
瞬間,火光四射。
南延夕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慕容綰張狂一笑,扯了他的玉佩,閃身離去。
「慕容綰,再見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聽著身後傳來的咆哮聲,慕容綰甩了甩手中的玉佩,勾唇一笑。
「走,我們去醉香樓。」看了眼候在狩獵場外的馬車,慕容綰徑直地跳了上去。
「小姐沒受傷吧？」馬夫揚鞭一揮,馬車揚長而去。
慕容綰伸了個懶腰,靠在了軟枕上,「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馬夫笑的憨厚,「那個夕世子能查出來黑衣人的暗中勾當嗎？」
慕容綰搖了搖手中的玉佩,「南延夕要想奪回他的玉佩,必然會調查我的行蹤,那落在他手中的黑衣人可不就是線索嗎？南延夕又不是草包,順藤摸瓜,再加上我們的暗中引導,怎麼都會將幕後大長老和西玥國的密切關係翻出來的。」
大長老,幽冥谷僅次於谷主的存在。按理說,慕容綰這個幽冥谷的大小姐應該十分敬重他的。但是這個大長老卻野心勃勃,覬覦谷主的位置,事事與她作對。
慕容綰最喜歡的就是有仇必報,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從她口中奪食。很幸運,大長老兩者佔全了。
慕容綰冷哼一聲,「一旦牽扯到西玥國,南延夕可就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大長老了。鷸蚌相爭,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醉香樓,位於皇城最繁華的景陽街道。眼看時間還早,慕容綰打了個哈欠,準備小憩片刻。
可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聽到馬車咣當一聲,猛地停了下來。
慕容綰皺眉,掀開車簾,入眼就看到馬夫被人挾持了。
慕容綰按了按太陽穴,有些不耐煩了,「回去告訴你主子,想要殺我,就……」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馬夫口吐鮮血,垂下腦袋,死了。
慕容綰心中一冷,沒想到蒙面女子卻丟了馬夫的屍體,恭敬道,「屬下宋玉兒,是奉命來保護小姐的。」
奉命來保護她？慕容綰眉心微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位宋玉兒。
宋玉兒垂眸,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送到了慕容綰的手中。
打開信件,看著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慕容綰彎起了嘴角。
宋玉兒後退了兩步,拿刀劃開了馬夫的袖子,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出現在了眼前,「墨月閣數一數二的殺手,早前與玉兒有過一面之緣。」
慕容綰的目光在紋身上停留了片刻,臉色微變。
宋玉兒拱手,身子一躍坐到了馬車上,「有玉兒在,小姐就好好休息吧。」
宋玉兒揚鞭,馬車再次上路。
車廂內,想到剛死的馬夫,慕容綰凝起了眉心。她何時招惹上了墨月閣？
慕容綰有些煩躁地吐了口濁氣。
馬車行進的並不快,晃晃悠悠的,深感疲憊的慕容綰頓時來了困意,緩緩的闔上了雙眼。沒想到這一睡就是半日,等她醒來時,夜幕已經降臨。
「馬上就到醉香樓了,」宋玉兒的聲音傳進了馬車。
慕容綰「嗯」了一聲,透過車窗帘,欣賞著熱鬧非凡的景陽街道。
醉香樓,是皇城裡規模最大最繁華的妓院。每天夜晚都聚集著眾多達官貴人皇親國戚,掌握著皇城內三教九流的各種消息。
同時它也是幽冥谷在皇城的一個落腳點。
慕容綰要來的消息,一早就通知了醉香樓。醉香樓的大當家秋娘也早已經做好了安排,所以馬車剛到醉香樓的後門,就有人出來迎接了。
「小主子,您總算捨得來了,」慕容綰一下馬車,就被人挽住了胳膊。
秋娘,出身幽冥谷,慕容綰兒時經常跟著她到處玩,所以關係相當親密。
「許久未見,秋娘風韻依舊,」慕容綰調戲似地捏了捏秋娘的臉,「最近怎麼樣？」
秋娘拍了下慕容綰的手,笑道,「好。我好,醉香樓更是好。」
慕容綰勾了勾唇,跟著秋娘徑直來到了醉香樓的後院。她雖然不常來,但房間卻一直都有準備著。而且位置極佳,背靠景陽河,可一覽河上美景,觀賞眾花船。
「可有紫仙草和千年靈芝的消息了？」來到了二樓她的房間,慕容綰伸了個懶腰,直接問道。
秋娘搖了搖頭,「紫仙草沒打聽到,倒是千年靈芝,據說安親王府的小世子爺南延夕的葯庫里有。」
「南延夕？」想到獵場里,南延夕那咬牙切齒的樣子,慕容綰忍不住眉尾上揚,「消息可靠嗎？」
靈芝雖珍貴,不過幽冥谷還是不缺的。關鍵是普通的靈芝還不行,她父親需要的是千年靈芝做藥引。千年靈芝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
秋娘點頭,「昨天安親王府的大世子前來醉香樓尋樂子,還埋怨說他父親偏心,外邦送了一株千年靈芝,他父親都賞給南延夕了。」秋娘頓了頓,又道,「我已經安排人今晚夜探安親王府了。」
慕容綰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子。
秋娘立即站起了身子,「熱水已經備好了,在屏風後面,小姐吃點東西,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慕容綰點了點頭,秋娘笑吟吟得退了出去。
「能得手嗎？要不要屬下去安親王府走一趟。」宋玉兒略帶擔憂道。
慕容綰慢條斯理地捏了塊點心,「不用去了,拿不到的。」
宋玉兒疑惑了。
慕容綰笑出了聲,「安親王府就是那麼容易被盜的？」
「那谷主的身體……」宋玉兒擔憂道。
慕容綰嘆了聲氣,「著急也沒辦法。紫仙草還沒消息,就算拿到了千年靈芝也沒用。現在貿然出手,只是浪費精力。」
簡單的吃了些糕點,泡了個熱水澡,慕容綰就合衣坐到了窗戶前,望著燈火通明的景陽河陷入了沉思。
她爹爹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要是再尋不到藥引,怕是熬不了多久了。還有幽冥谷那一爛攤子事,慕容綰想想就頭疼。
這次來皇城,一來是打探藥引,二來是趁著大長老一心籠絡幽冥谷時,挑了他在這裡的眼線。她慕容綰要徹底拿下幽冥谷在皇城的勢力。
夜越來越深,景陽河上卻歌舞聲依舊。
慕容綰按了按太陽穴,無意識地掃了一眼虹橋。發現橋下居然有兩道身影正在追逐打鬥,而且身手都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