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塘
李秀娘冒著月色帶著一群人急匆匆的往回趕。
她找的都是些莊子上出了名的長舌婦,一張嘴巴都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等到這些人看到許茵茵和丁成勇躺在一張床上,口水都能把許茵茵淹死!
哼,一個還沒回去就丟了清白的貴女,那還是貴女嗎?
她在侯府做過奶娘,自然知道那些貴族們都金貴挑剔著呢,哪裡會要別人睡過的破鞋?
到時候,一個婚前失貞的破鞋和一個知書達理的貴女,永平侯府閉著眼睛也知道怎麼選。
想回去擋她女兒的路,做夢!
這麼想著,李秀娘一刻也等不及了,恨不得馬上就趕到家。
誰知道距離家門口大約百米處,庄頭卻帶著一大群人圍了過來,舉著火把將她們都給圍住了。
李秀娘愣了愣:「庄頭?您這是幹什麼?」
庄頭冷哼了一聲:「這話該我問你,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啊?」
李秀娘目光閃爍:「家門不幸,家裡出了醜事......」
她想著,庄頭來了也好,正要把事情鬧大,讓整個莊子的人都知道,侯府親生的大小姐偷人。
誰知道庄頭卻壓根不好奇,厲聲讓人:「把她給捆了!」
李秀娘激動起來:「庄頭,無緣無故的,您為什麼讓人捆我?我犯什麼罪了!」
庄頭比她更加生氣:「你還敢問?!」
立即就道:「押著她去看看她做的好事!」
眾人扭送了李秀娘進院子,又拖著她去了西廂。
李秀娘還來不及弄明白出了什麼事,房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了。
借著月色,所有人都看清了裡頭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其中肥碩的那一具已經血肉模糊,連腦袋都看不到了。
另一具雖然還完整,但是旁邊的血也流了一地。
濃重的血腥味順著風往人鼻子里鑽,李秀娘嚇傻了。
庄頭指著兩具屍體,面色不善的看著李秀娘:「這個,你怎麼說!啊?!」
李秀娘已經魂飛天外了,她怎麼也想不到,出去一趟,許屠戶竟然跟丁成勇一起死在了西廂。
隨即她心裡一沉,這個狗男人早就對許茵茵存著齷齪心思,是自己一直攔著,他才不敢放肆。
肯定是趁著她出去叫人了,這個狗男人想過來占點便宜,所以和丁成勇起了衝突!
想到這裡,她頓時憤恨不已,想也不想的就憤恨的怒喊:「許茵茵,你這個小賤貨,小浪騷蹄子!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勾引了丁成勇,把你爹殺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許茵茵哇的一聲哭出來:「娘,娘別打我,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李秀娘氣瘋了,伸手就要打她幾巴掌。
庄頭卻一把拽住了她,看了許茵茵一眼,問:「丫頭,不必怕,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永平侯府早就派人來打過招呼,作為庄頭,當然知道許茵茵的身份。
所以剛才許茵茵去請他過來,他才答應跟著許茵茵來一趟的,莊子上的人都是靠著侯府活著的,茵茵可是侯府千金,自然不能再得罪了。
許茵茵害怕的後退了幾步,聲音也是顫抖的:「是,是爹撞見了娘跟.....」
她指了指地上的丁成勇:「撞見了娘跟他在一塊兒,所以就衝過去和他打起來了。」
說著,許茵茵哭的更急了:「爹讓我去找庄頭過來,他要告他們兩個通姦!」
眾人嘩然。
看向李秀娘的眼神都變了。
尤其是李秀娘之前請來的那幾個長舌婦,更是嫌惡的翻白眼。
嘖,原來大半夜的去請她們,是為了讓她們來污衊人的!
莊子里人誰不知道許茵茵任勞任怨,反倒是李秀娘,出了名的刻薄和不好相處,在莊子上是個難纏的角色。
她做出勾搭丁成勇的事兒,可真是一點不稀奇。
庄頭眯著眼也看著李秀娘:「你還有什麼話說?!」
李秀娘有什麼話說?她氣急敗壞的開始咒罵:「爛了舌頭的小賤人!你敢污衊老娘!」
「老娘的褲襠比你臉都乾淨!」她氣勢洶洶的還要掙脫束縛朝著許茵茵衝過去。
許茵茵頓時嚇得尖叫了一聲,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娘!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沒看見,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
看這孩子被嚇成這個樣子,就能看出平常李秀娘是何等的過分了。
庄頭正在訓斥李秀娘,忽然眼尖的看見了丁成勇懷裡露出來的一個東西。
他心思一動,朝前走了幾步,一把從丁成勇懷裡把東西給拽了出來,面色都變了:「這是什麼?」
他抖摟了幾下,一件紫青色綉了桂花的小衣就出現在眾人視線里。
眾人都咦了一聲,朝著李秀娘看了過去。
因為李秀娘此時身上穿著的也是同色的外裳,看來跟庄頭手裡的小衣那是一套的。
貼身的衣服出現在丁成勇懷裡,這不是通姦是什麼?
跟之前許茵茵說的話也都對上了。
李秀娘也是一怔,隨即便想到了。
她的這件衣裳破了個洞,扔給了許茵茵,想讓她給縫上幾朵桂花。
現在卻出現在丁成勇身上!
是許茵茵!
這個小賤人陷害她!她齜牙咧嘴的朝著許茵茵撲過去:「我殺了你這個黑了心肝的賤人!」
「拉住她!」庄頭大喝一聲。
立即就有人把李秀娘給拽住了。
看著跟瘋了似的李秀娘,庄頭沒好氣的冷哼:「有婦之夫跟人勾搭成奸,還要栽贓嫁禍給一個孩子,我看你真是失心瘋了!」
他說著,回頭問莊子上其他的管事:「諸位叔伯,咱們莊子里的規矩,偷人該如何處置?」
老頭子們一個個都跟自己頭上也帶了綠帽一樣,咬牙切齒的說:「沉塘!兩條人命,她還要陷害侯府大小姐,這種蛇蠍女人,必須沉塘!」
大周朝對通姦罪判的極重。
但凡是女子通姦,丈夫憤而殺妻和姦夫的,都能被判無罪。
而且這種醜事,往往宗族都會自己處置,根本不上報官府,官府也不會追究。
庄頭是完全有權力處置李秀娘的。
這件事也的確是太過惡劣了,庄頭摸了摸鬍子,下定了決心:「也罷,就聽諸位叔伯的,便沉塘罷!去準備準備!」
一般這種醜事處置,就要越快越好。
許茵茵似乎嚇得臉都白了,直到庄頭讓人都把李秀娘關到籠子里去了,才朝著庄頭小跑過去。
急急忙忙的說:「庄頭,我,我想看看我娘!」
大家看向許茵茵的目光都有些複雜。
庄頭也說:「大小姐,你也太心軟了,她自己通姦害的兩個人出事,還想陷害你,你知不知道?」
「今天若不是你聽了你爹的話,趕來找我,她就會先一步帶著人去誣陷你殺人了。」
許茵茵點點頭:「我知道,可她畢竟養大了我,庄頭,求您讓我跟她說幾句話吧!」
庄頭嘆了口氣:「罷了,去吧。」
李秀娘已經被關進了籠子里,此時籠子離水面已經不過幾米的距離。
見到許茵茵過來,她眼睛幾乎瞪得出血:「賤人!你爹到底是怎麼死的?!」
許茵茵蹲下身跟她對視,背對著眾人露出一個笑意:「當然是我殺的啊。」
李秀娘被許茵茵的目光看的頭皮發麻。
分明臉還是許茵茵的臉,但是許茵茵此時的目光,卻像是一條毒蛇,冰冷、漠然,帶著一絲怨毒。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許茵茵又湊近了一些:「還有丁成勇,他也是我殺的。」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低的只有她們兩個能夠聽見。
看著李秀娘一點點慘白的臉色,許茵茵笑了:「怎麼辦啊?現在,你們的陰謀要落空了,我得完好無缺的回永平侯府了。」
李秀娘簡直像是見了鬼,驚恐的往後跌坐在籠子里:「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