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奪魁(二十三)
在仁濟醫院骨傷科病房,我見到了人躺在病床上,右手纏滿紗布,胸前固著護板的邱福金,他左手正拿著一本醫院供病人休閑閱讀的《三國演義》翻看著。
「邱師傅!」
邱福金見我來了,放下書本,艱難從病床上起身,想向我行禮,但身軀一動,立馬又疼得呲牙咧嘴。
我趕忙過去,扶他躺下。
「別亂動!」
邱福金呲著牙。
「沒什麼大礙,指骨斷了兩根、肋骨裂了三根,萬幸沒有錯位,加上臟腑有一些傷,養些時間就會好了。只不過,三天後的四強賽,我大概率沒法打了。」
「這叫沒什麼大礙?」
「武行中人嘛,身上傷痕再所難免,各行都有各行的苦要吃,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轉頭用眼神詢問小可的意見。
小可說:「這確實沒什麼大礙。」
我:「......」
小可眼睛彎成了小月牙。
「沒有錯位的骨傷而已嘛,我用一點特製的骨傷膏藥,再紮上三天針,不能說恢復百分之百,但百分之七十絕對可以,上擂台沒問題的。」
邱福金滿臉訝異。
「寧師傅,這位是?」
「我妹妹,小神醫。」我又壓低聲音對他說:「你在擂台上用的口水葯,就是她研製的,請相信我,她說問題不大,一定無礙。」
邱福金咳嗽了兩聲,可能牽動的傷口疼,用那隻好手捂住了胸口。
「寧師傅......你們想讓我繼續晉級的心意我領了,但我幾斤幾兩自己一清二楚,如果四強賽你們沒有任務,我直接以受傷為由申請退賽吧。」
「參加四強會有獅頭花翎,退賽就沒了。咱不奢求結果,你站上擂台扛著獅頭戴花翎回梅州,就是客家螳螂拳的勝利。」
「話雖如此,這次八強賽,為了做正事我可以拼,但畢竟有些勝之不武,心中仍戚戚然,真扛著四強獅頭戴花梅州回去,也有點沒臉,過不了心理關啊。」
邱福金真是光明磊落的漢子。
我對他說:「邱師傅自然可以秉持心中的武德退賽,但客家螳螂還有一群弟子跟著你吃飯的,要光大門楣、賡續武風,南粵四強的獅頭花翎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為己爭一面僅為一世,為門派爭一面卻若源頭活水,可傳承延綿,還望邱師傅三思。」
邱福金聞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我覺得他打算放棄四強賽不要獅頭花翎有一些可惜,畢竟這東西不少武館夢寐以求,所以耐心勸慰一下,至於邱福金怎麼決定,也不能強求。
半晌之後。
邱福金腦子似乎有些轉過彎來。
「唉!我受師父一板一眼教導多年,真有點鑽牛角尖了!」
「寧師傅一席話,一下點透了我!客家螳螂傳承多年,一直都是小眾拳種,出行無威、講話無聲,從某種層面來說,也是老思維總想藏鋒隱芒所致。我來此一次,若不扛獅頭戴花翎,倒還真有些對不起師弟師妹們!我決定了,上台展示!」
「那就最好不過!」我笑了一笑,轉頭對小可說:「丫頭,給邱師傅用藥吧。」
小可聞言,轉身過去將病房門給關了,給了他一匹毛巾。
「邱師傅,稍微有點疼,你咬一下。」
邱福金點了點頭,嘴裡咬住了毛巾。
小可小心翼翼給他拆了紗布,然後拿出了黑糊糊的膏藥,敷在了對方的傷口上。
藥膏剛敷上去,邱福金上半身騰一下直了起來,雙目瞪得老大。
看起來很疼。
隨著小可藥膏越塗越多,邱福金額頭上的汗如黃豆一般不斷滴落,全身漲得通紅。
小可塗好藥膏之後,將紗布重新給他扎了起來,再給他扎了好針。
扎針畢。
邱福金滿臉不可思議,晃動一下手,又捂了捂胸口。
「怎麼......好像沒之前疼了?之前我牽動下身子都撕心裂肺的。」
小可笑道:「明天你就可以申請出院,到我們酒店來住,我給你換藥勤快一些,會好的更快!」
邱福金嘖嘖稱奇。
「道醫之術,太神奇了!」
我們告別了邱福金,回到了酒店。
見到豹叔正逼逼叨叨地向白姑吹牛。
「瞎子,阿風給我這刀法取了個名字,叫憾風刀,霸不霸氣?你是不知道,今天在擂台上,對手連一招都還不了,直接向我認輸!」
「南粵傳武大會打到現在,直接認輸的還是第一場......你能不能別吃了,給一點反應好不好啊?你是盲的,又不是啞!」
白姑嘴裡啃著骨頭,可能覺得豹叔煩了,拿起棒骨就要砸他。
豹叔見狀,嚇了一大跳,趕緊逃開了。
我和小可進了房間,開始了一項艱巨無比的任務:教會白姑怎麼用口水葯。
眼下四強已經出來了三位,我、邱福金、豹叔。
剩下最後一位,將在白姑和八卦紋身女之間產生。
如果白姑贏了,那麼這次奪魁的任務,可以直接宣告成功了。
可問題在於,打架鬥毆用口水葯,完全沒問題,畢竟贏了對方就好。
但比賽就不大一樣,口水葯這玩意兒效果太霸道,挨上身之後對方很快就會癱軟,所以得要求下藥者要有一個好演技,否則在眾目睽睽之下,場面太假了,很容易被別人看出破綻。
南粵傳武大會的攤子鋪太大,場內外有諸多高手,牽扯利益又多,一旦出現了明顯破綻,如果被要求對兩位武師進行調查,以白姑現在的智力,肯定應付不了,萬一她不小心講出真話,不僅海鴻武行塗超禎受不了,風兮會館也吃不了兜著走。
屆時,不僅《入墟源》別想要了,可能在三地國術協會的聯合施壓下,風兮會館都要被迫關門。
最起碼,白姑得做到像上一場的邱福金一樣,下藥神不知鬼不覺又順理成章。
小可問:「白姑,好吃嗎?」
白姑點了點頭:「好吃。」
小可說:「先別吃了,我們聊聊天好不好呀?」
白姑很聽她的話,立馬放下了手中的大骨棒。
「可,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