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刀客和女人(4)
後來,他懷揣匣槍,進了幾趟縣城,想找白振海報仇。可是,白振海狡猾得很。他從當警察局長到當縣長,不知殺了多少人,自知仇敵很多,平日是深居簡出。即使出外也必定是保鏢前呼後擁,防範甚嚴。他手下的幾個保鏢,從來不離左右,都是百百中的神槍手。劉軲轆當兵多年,雖然也打得一手好槍,無奈見不著白振海。一個人闖進去,又怕走不脫,因此總也沒有機會。
殺白振海不成,他又想先殺歐陽嵐。誰知歐陽嵐也是處處設防。不管逢集不逢集,四個寨門都有人把守。白天混不進去,晚上翻牆越脊的本領又沒有。他一身橫肉,兩條短腿,走路像鴨子一樣笨。劉軲轆深感孤掌難鳴,便想搜羅人馬,慢慢報仇。
有一段時間,他常在黃河灘里轉悠,不時現有個十幾歲的少年在灘里打柴割草。那少年幹完了活就在沙灘上練武功,一招一式都很有路數,便有些奇怪,這是誰家的孩子呢?他常常暗中跟蹤,觀察,打聽,終於弄清他是柳鎮陳老剛的兒子黑虎,並了解到他和歐陽嵐的閨女珍珠十分要好。
這下,劉軲轆高興死了。心想,這倒有機可乘!他斷定黑虎和珍珠都是少男少女,如果從中加把勁,讓他們真的做出私事來,料想歐陽嵐不會罷休。到那時,黑虎和歐陽嵐勢必成仇。他又知道黑虎和趙松坡的關係非比一般。趙鐵匠可是個能咬鐵嚼銅的漢子,再把他卷進去,戲就熱鬧了。說不定不費自己吹灰之力,就能宰了歐陽嵐!退一步說,即使這事一時辦不成,黑虎也肯定不能在柳鎮存身了。到那時再拉他入伙,可是難得的人才了!
那一次,他看到黑虎打柴,有一個女孩子跟著,便疑心是歐陽嵐的閨女珍珠。他悄悄藏在一片葦棵里觀察偷聽,果然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當他突然出現時,兩個孩子都愣住了。劉軲轆當年離家時,黑虎和珍珠才四五歲,當然不會認識他。他也不想早早暴露身份,就裝成獵人,把他們糊弄住了。
後來,劉軲轆不斷和黑虎見面,利用他年少幼稚,一步步把他抓在手裡。自信給歐陽嵐埋下了一個禍根,心裡暗暗得意。
但是,把寶押在一個少年身上,何時才能成事?劉軲轆有時想起來又不免焦躁。他深感自己腦瓜太笨,沒有謀略。
正在這當口,呂子云找他來了。
呂子云本來在縣城當獄卒,孤身一人,並沒有妻室之累。此人一好喝酒,二好交朋友,在縣城頗有一幫子狐朋狗友。他這幫朋友中,也有不少是監獄放出來的犯人。他們蹲監時,呂子云以獄卒的身份,時常給些方便。他很懂得這些人的心理,人在難時幫一把,就足以買下一顆心。因此,那些犯人出獄后,都把他看成恩人。而這些人又大多是些亡命之徒,吃忙當緊,是可以兩肋插刀的。
縣城西關龍鳳巷有一家暗娼,那女子二十七八歲,長得豐滿標緻,和呂子云素有來往。呂子云十分鐘於她。自從結識了這個女人後,再不和別的女人來往。在她身上花的錢真是無數。
後來,這個暗娼不知怎麼被白振海知道了。他一見這女人,渾身竟像酥了一樣。原來,白振海玩女人有講究,要麼是黃花閨女;要麼是肥胖豐滿的。這也是他多年和一枝花不斷線的原因。白振海有錢有勢,很快就和這女人拉扯上了。
這個暗娼圖的是錢財,況且是縣太爺屈就,哪有不迎逢之理?於是,對其餘的嫖客漸漸都冷淡了,連呂子云也不例外。呂子云一肚子火氣和醋意,一想到幾年來和那女人的分,就更是捨不得,總想能插空兒再住一晚也好。
一天晚上,他喝了點酒,搖搖晃晃來到那個暗娼的家。他敲了一陣子門,那暗娼聽出是他,趕忙爬起來,隔著門縫悄悄說:「白縣長在這裡,你再不要來了!」說完便回頭進了屋。呂子云一時氣得黃了臉,借著酒勁,在她院前院後放起火來。火光衝天,白振海和那個暗娼差一點燒死在裡面。呂子云出了一口惡氣,在朋友幫助下,趁著混亂連夜越城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