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養他吧
「報告，柳宿號正前方兩千米左右，發現目標單位，預計一分鐘零三秒之後遭遇。」
「重複一遍，柳宿號正前方兩千米左右發現目標單位，預計一分鐘之後遭遇。」
密不透風地將整個耳朵都包裹在內的黑色耳機里，突然傳出隊友的聲音，秦燁迅速地瞄了一眼儀錶盤，然後拉高機位，開啟射擊模式。
「柳宿號繼續前進，星宿號和翼宿號降低機位，尋找撤離的大部隊，從空中襲擾蟲潮，掩護他們撤離，聽到請回復。」看著雷達上慢慢靠近的幾個綠點，秦燁發出命令。
「柳宿號明白！」
「星宿號收到！」
「翼宿號收到！」
耳機里陸續響起幾道聲音，機身上印著朱雀圖案的兩架戰機迅速地從秦燁駕駛的天權號戰機下方一左一右地飛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視野里。
收回目光，秦燁說道：「柳宿，拉高機位，我們從上面過去。」
「是！」
就在這時，天權號的機載雷達突然發出了「嘀嘀嘀——」的警報聲！
同一時間，和它並肩的柳宿號內，駕駛員聽到了同樣的聲音，接著倒吸了一口涼氣。
機載雷達的屏幕上，原本的三個綠點之後，出現了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綠點，這代表著他們這次要對付的翼兵蟲，並不是的最初報告里的三隻！
「不要慌，聽我指令。」似乎清楚他的心情，秦燁沉穩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柳宿號繼續保持現有飛行高度，打開射擊模式，從側翼助攻。」
「我從正面掠敵，先讓星宿和翼宿掩護大部隊撤離。」
說完，天權在空中橫切了一個巨大的彎，然後從空中徑直俯衝而下，機翼兩側的連發火炮發出耀眼的火光，四枚炮彈疾速射向雷達里離他們最近的幾隻翼兵蟲。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拖沓和猶豫，讓柳宿號的駕駛員看得目瞪口呆。
他早就知道，天權號的駕駛員是陵疆的少尊主。
血統純凈且出身高貴，是帝國屈指可數的頂級Alpha，但是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和秦燁並肩作戰。
看著天權號的尾翼從自己面前一閃而過，柳宿號的飛行員在心裡暗暗咂舌，戰機駕駛員需要比一般Alpha更強大的身體素質——在超高速飛行的時候，駕駛員甚至要承受五六個G的荷載，而像秦燁剛剛那樣，急轉彎的俯衝動作，需要承受的高倍重力過載就更加強大。
不愧是帝國戰鬥力最強的Alpha！
「咯——咯吱——！」
被火炮擊中的翼兵蟲發出尖銳的鳴叫，失去平衡撞到了身邊的另一隻翼兵蟲，然後兩隻湊在一起的蟲子被身後追擊而來炮彈擊中，慘叫著朝地面墜去。
稍一愣神的功夫，天權號就已經衝進蟲群之中，開始大殺四方。
柳宿號的駕駛員畢竟訓練有素，雖然感嘆於秦燁超乎尋常的身體素質，手下卻一點都沒有耽誤，按照秦燁之前的指示，打開了射擊模式，專註地觀察著戰場上的動靜，為天權號顧及不過來的死角保駕護航。
「轟——！」
再次命中一隻翼兵蟲，柳宿號的駕駛員正要打開通訊，詢問戰況，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貼著自己的右側翼躥了過去，定睛一看，發現是只小型的翼兵蟲。
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在看清楚那隻翼兵蟲身上的花紋之後，冷汗唰的一聲就流了下來！
那是一隻A級翼兵蟲！
「秦上校，有一隻A級翼兵蟲沖著您去了！」通訊設備里，他立即開口提醒秦燁，然後在鎖定了那隻A級翼兵蟲之後，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射擊按鈕。
機翼下的四發小型導彈立刻脫離戰機，朝著目標飛去。
可是就像身後長了眼睛一樣，那隻A級翼兵蟲往下左下俯衝了一段距離，躲開了最先飛過去的導彈，接著它身後的三隻翼兵蟲就像是接到了指令一樣，突然調頭悍不畏死地迎面朝著導彈飛去。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波在空中炸開，三隻翼兵蟲被導彈炸成了碎片，在一片泛著金屬光澤的藍色血霧裡，柳宿號的駕駛員看見那隻A級翼兵蟲出現在了天權號的尾翼旁。
「秦上校——！」柳宿號猛地提速，追在A級翼兵蟲的身後，朝天權號靠近。
冷靜地放出最後一輪火炮，秦燁打開了全頻道通訊：「天權號戰機駕駛員，陵疆軍部秦燁，軍銜上校，現在發布全軍命令。」
「戰機機動一隊，星宿號，翼宿號，繼續執行任務，從空中擾襲掩護大部隊撤退。」
「柳宿號，把最後兩隻C級翼兵蟲解決之後，加入星宿號和翼宿號的隊伍，繼續執行任務，直至大部隊完全撤離！」
「我會把A級翼兵蟲引往西北方向的峽谷中，利用地形消滅它。」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天權號的尾翼處傳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雲不器！」咬著牙，將機身垂直抬高，秦燁吼道：「剩下的交給你了！」
「祝諸君武運昌隆！」
銀白色印著灰藍色玫瑰的戰機衝破雲層，在太陽的最後一絲餘暉里迸發出刺目的光芒，它的尾翼被蟲族鋒利的前足切斷，只剩下半片在風中搖搖欲墜。
右側的機翼上，有著兩道如刀割般的痕迹，其中靠外側的那條切斷了機翼內部的鋼架，導致機翼最外側的那部分已經不翼而飛。
然而銀色的戰機依然像一隻無畏的巨鳥，雖然十分困難卻依然朝著目的地飛去，哪怕中途的兩次來自翼兵蟲的撞擊依然沒有讓它失去平衡。
地面戰場上，雲不器抬頭看著那架銀色戰機的尾翼綴著夕陽的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劃過天際，朝著遠處的山峰墜落，咬著牙回過頭，用嘶啞的嗓音吼道：「全速撤離！」
「北疆雲字部斷後！更大的蟲潮就要來了！」
「願君平安。」
而最後一句話，遺落在充滿了鮮血和嘶吼的戰場上，沒有人聽到。
……
少年輕快的步伐落在純白的雪地里，剛剛下過雪的山峰背坡還沒有動物經過的痕迹，只留下了他的足跡。
在他身後幾米的地方，一頭白狼不遠不近地跟著，似乎忌憚著什麼，好幾次停下腳步夾著尾巴發出不安地嗚咽，在發現少年完全沒有回頭或者停下等它的意思之後，又不甘心地跟了上去。
此時，初升的月亮從山峰的一側露出了些許光亮，照在雪地上，如同灑下一段銀色的綢緞。
少年躍上一塊裸露的岩石，看向山腳處一塊焦黑的土地。
在那裡，完美乾淨的雪地被破壞殆盡，像是被什麼東西犁過一樣，露出了下面黑色的泥土，那些痕迹的盡頭，有幾片巨大的銀色金屬片，或散落在雪地上，或深深地插進土地里。
如果仔細看的話，能看出那是一架在空中就瀕臨解體，卻被人強行迫降在這裡的小型戰機的殘骸。
「鳥呢？」
可惜，岩石上的少年對此並不感興趣，他嘟囔一聲，正打算轉身離開，卻看見在離戰機不遠的雪地里，有一個身影倒在雪地上。
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如刀鋒雕刻般凌厲的臉部線條，哪怕此時緊閉雙眼，也絲毫不損他俊美無儔的容貌。
少年看著他的臉，如同水晶般剔透的紫色眼睛一瞬間就亮了起來。
他跳下岩石，無視了有些不太合腳的雪地靴，回過頭對身後的白狼說道：「好漂亮呀！我們養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