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非常日子（3）

當時市衛生局內部的議論說真要從衛生局內部七個副局長中產生局長的話，王如示應該是第一候選人，孫明應該是第二人選。李良鐵是三年前從衛生局辦公室主任的位子提上來的，他的能耐也跟匡興業一樣，只是筆頭子上的功夫。真要給他排個位子的話，不是排第五也只能排第四位了。但如今田市長卻帶著李良鐵出國考察去了，這就是說，市衛生局局長的位子肯定是李良鐵的了。這就不光是王如示不服氣了，衛生局其他幾個副局長也罵了好幾天娘。但罵是罵，面對的事實還得接受，不接受的話你又能怎麼樣呢。王如示也不得不嘆息現如今官場上的事真的是說不清道不白的啊。其實，一個月前在匡興業剛剛榮升副市長的時候，王如示就知道田市長要帶各局的局長去義大利考察的。消息是市衛生防疫站胡云艷告訴他的。胡云艷是從市電視台播音員陳卉那裡得來的消息。陳齊和田市長關係密切在西江市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而胡云艷和陳卉是很要好的同學，兩人一塊從小學同學到高中。大學雖是各奔東西，但畢業之後又都分回西江市來了，兩人又像過去一樣十分的要好。陳卉告訴胡云艷的消息是絕不會有假的。當時胡云艷對王如示說，李良鐵這些日子走動得很頻繁，叫他也走動走動才行。「那個叫李蓓蓓的科長真的行啊，過去不是聽說和匡局長很那個的么，匡局長才走一個月，她就又跟李副局長搭上了。聽說將她自己多年積攢下來的私房錢全都拿出來給了李副局長，好一讓他走路子。為了給田市長他老婆買一種治療風濕關節炎的新葯，又是寫信又是寄錢到上海製藥廠去，前不久得到葯之後兩人就把葯送到田市長家裡去了。」

胡云艷一雙好看的丹鳳眼柔柔地看著王如示，「從外面派一個局長去衛生局也就罷了，讓他李良鐵做衛生局的局長，實在讓人不服氣。衛生系統的人們都說，無論從哪方面的條件比，他都比不過你。」

胡云艷一臉的氣惱，「現如今社會上流行的這種**之風，就像瘟疫一樣，沒有幾個能夠有那樣好的抵抗力倖免不被傳染上。你就不要擺你那個外科疾病專家的架子了，那個架子在第一人民醫院可以擺，在病人面前可以擺，在官場上擺是沒有用的，值不得幾個錢。別人只會說你迂腐，說你不懂味。手頭要是不方便的話，我這裡有錢，是我家於是成從美國給我寄來去美國的路費，你拿去用吧。」

非常曰子王如示沒有從胡云艷那裡拿錢，他也沒有聽她的話去該去的地方走動走動，他說他不習慣做這樣的事。他從市第一醫院調到衛生局做副局長，是靠著自己的政績上來的。在衛生局的三年中自己沒有做出多少政績來，就沒有資格去考慮自己的待遇和位子了，「那個位子我坐不了，他李良鐵也坐不了。周書記和田市長在安排市衛生局局長的人選時，不是都沒有考慮從衛生局七個副局長中產生么。」

可是，事的結果卻出乎王如示的意外，李良鐵昨天居然高高興興地跟著田市長出國考察去了。今天早晨王如示去衛生局上班，衛生局一些人真的就好比四川人戴著戲臉子殼唱川戲，一夜之間那臉就全變了。有的人居然忘記了過去自己當著王如示的面說的如果從衛生局內部產生局長，王如示副局長應該是第一人選的話，開始肉麻地抬起李良鐵的轎子來了，說無論從政績，從學識，從幹部年輕化的角度來說，李良鐵副局長榮升局長是理所當然的，也是眾望所歸。財務科科長李蓓蓓做得更加露骨，王如示這幾天有些咳嗽，買了瓶枇把止咳露，拿著幾塊錢的票去她那裡報，李蓓蓓把票往他面前一推，說：「過幾天等李局長回來簽了字再報吧，衛生局還是要一支筆簽字才行的。」

王如示一口氣堵在胸口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他李良鐵從義大利回來之後就是當上了局長又能怎麼樣呢？」

但這話他沒有說出來，李蓓蓓是個喜歡花巧語，搬弄是非的女人，為人處事又極勢利，匡局長都要讓她三分的。自己說了這話，還不知道李良鐵回來之後她會在他面前搬弄出多少是非來。他把票裝進口袋，回到自己辦公室，坐在那裡直氣得不行辦公室主任佘寶成推門進來之後，隨手又將門關上了，看樣子他好像有話要說。王如示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說：「坐吧。」佘寶成沒有坐，輕聲說：「財務科李科長在辦公室說，李副局長過幾天就滿四十三歲了，等他從義大利回來之後，她讓大家湊錢給他做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