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樓逞威（一）
道明和趙月娥小姐再次回到了集市上，用同樣的方法包圓了集市上所有的貨物，就是沒有買那些孩子，不是道明沒有憐憫之心，而是他現在居無定所，朝不保夕，不能保證給這些孩子一個溫暖穩定的家庭，這份心思只能留待日後了。往這些被售賣的孩子懷裡塞進去一些吃食，再給商家付完定錢后，兩個人便無事一身輕了。眼看著天色還早，道明決定拉著趙月娥小姐去一趟彭城唯一營業的一家酒樓，他打算先暢飲一番，然後再買空這家酒樓的所有飲食，最後再拍拍手溜之大吉。
趙月娥小姐雖然也是大戶人家出身，類似彭城這樣的集鎮也沒少去過，世面也沒少見，但是，與一個年齡相仿的異性進酒樓，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雖然她盡量掩飾住少女的羞澀，但是，今非昔比，心裡擺正自己的位置后，她也就大方了起來，緊隨著道明的身旁踏進酒樓。趙月娥小姐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每天基本上都是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過了今天還有沒有明天都不好說，還講究那些虛情假意的禮節幹什麼，活著才是硬道理。
動亂年代，酒樓的業務一般都不會好到哪裡，即使有人聚餐，那也是非富即貴的人物，平頭老百姓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進了酒樓之後，未作停留的道明攜著趙月娥小姐趾高氣昂的直奔二樓雅座而去。很不巧的是，窗口兩個靠近街邊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道明只能拉著趙月娥小姐找了一個靠裡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坐穩后，趙月娥小姐知趣的喊過店小二，要了一壺好茶，然後，禮貌的請道明點菜，她則規規矩矩的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主人，胡亂的點著那些有或者沒有的菜肴。越看她就是越發的奇怪了，這個年紀輕輕的主人怎麼能點出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沒有聽說過的菜肴，看著他那麼篤定的樣子肯定是不止一次的吃過。可是，再看有些懵逼的店小二，他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傻樣，眼睛發直的瞪著主人，就好像看著一個怪物似的。
其實，道明也不是故意閑來沒事兒的找茬兒，他是看到店小二狗眼看人低的損樣，也看到了靠窗雅座的那兩桌人看過來的不屑的眼神。所以，他就隨口把後世相聲里的「報菜名」吐嚕了一大堆出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紅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鮮丸子、氽丸子、鮮蝦丸子、魚脯丸子、餎炸丸子、豆腐丸子……」
報完了這些，道明緩了一口氣，然後用戲謔的眼光看著店小二說道「就按照我報的這些菜名去做吧，別擔心我們不給錢，諾，這袋子里的錢還夠吧。」
說著，道明把一袋子金銀嘩啦一聲仍在了桌子上，在陽光的照射下，耀眼的金銀晃得店小二睜不開眼睛，他忙不迭的連聲說道「夠了，足夠了，可是，這位貴客，小店力單勢薄，您報的許多菜名小的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尤其是在這戰亂年月，實在無法滿足您的需求，您看這樣是否可以，我把本店的最好的菜肴都給您上一遍，直到您老人家滿意為止。」
看著店小二轉變的這麼快，道明還是比較滿意的，他不為己甚，也就不再繼續難為店小二了。看著店小二屁顛兒屁顛兒的跑走了，道明嘚嘚瑟瑟的抬起雙腿放在了趙月娥小姐的腿上，故意大聲說道「給我揉揉腿，我先閉眼打一個盹兒，待會兒菜上齊了再喊我。」
道明這一突兀的動作一下子把趙月娥小姐嚇了一跳，主人這是什麼意思呀，不顧禮儀，大庭廣眾之下弄了這麼一出，實在是讓人費解。正在她手足無措有些發懵的時候，趙月娥小姐從道明微閉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戲謔的微笑，她心有靈犀一般的馬上明白了主人的心思，他這是要戲弄一下一直撇嘴鄙夷他們兩個，還有那幾個色眯眯瞅著自己的靠窗雅座的那些人吶。她不禁暗自嗔怪道，主人還是少年心性啊，走到哪裡都不忘爭強好勝，你管他們怎麼看咱們呢，吃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大家自然都會相忘於江湖的。
酒樓靠窗雅座的那兩伙人，自從道明和趙月娥小姐上來之後，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們。其中一伙人看著穿著打扮應該是商賈和衙門裡的人，另一夥咋咋呼呼，吆五喝六的一看就是一群閑極無聊的富家子弟。衙門裡的人習慣上看誰好像都有問題，所以，他們的眼神看起來就不善。富家子弟的眼神更是不加任何的掩飾，都是直勾勾的盯著趙月娥小姐。對於這幫人這種肆無忌憚的注視，道明感覺很不爽，所以，他才故意弄了這麼一出來戲耍一下他們。
果然不出所料，那群富家子弟中有兩個小子看不下眼了，他們兩個晃晃悠悠的走到道明這邊，滿嘴酒氣的指著道明說道「這是誰家的小子，怎麼這麼不懂事，竟讓一個嬌滴滴的小姐姐干這樣的粗活，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
另一個小子更是大膽，上來就要拉走趙月娥小姐，還滿嘴都是理由的說道「小姐姐，跟我們走吧，不要理這個髒兮兮的傢伙了，太有失你的身份。」
對於前一個富家子弟的呱噪，道明懶得理他，大象怎麼會在意一個螞蟻的挑釁呢。可是，后一個傢伙竟然直接動手了，道明怎麼可能繼續熟視無睹呢，他抓起一根筷子，一下子就敲打在那個膽大妄為小子的指節上，這一招穩准狠，只聽那個小子嗷嘮一聲，捂著巨痛的手指跳著腳，轉著圈的嚎叫著。
道明的這一手，有如一石激起千重浪，一下子惹怒了那伙富家子弟，習慣惹事生非的他們眼下正愁著沒事幹呢，這下可好了，他們一哄而上，逮著什麼就抓起什麼，一股腦的撲向了看上去身材單薄的道明。眼瞅著這夥人腳步虛浮，眼神散漫根本就不會什麼功夫，道明不想自降身份，他拉起趙月娥小姐以人眼難以捕捉到的速度，一下子就穿出了這夥人的包圍，雲淡風輕，好整以暇的坐在了靠窗的雅座位置。滿是關心的口吻沖著還沒有緩過來神兒的趙月娥小姐說道「咱們那桌的菜還得等一會兒上來，如果餓了的話，就在這裡先對付一口吧。」
這時，旁邊雅座那伙看熱鬧的人當中有一個人「咦」了一聲，道明只是瞥了他們一眼，沒有當回事。心情卜定的趙月娥小姐望著杯盤狼藉的一桌酒菜，雖然現在已經很餓了，但是，面對殘羹冷炙，此時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她只是抱歉的沖主人微笑了一下，輕輕的搖了搖頭。
看到趙月娥小姐直皺眉頭，道明也是十分配合的說道「不怪小姐姐嫌棄，任誰看這一桌禍害得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會倒了胃口，唉，這哪裡是人吃的呀，簡直就像豬拱的一樣。」
道明就是這樣，既然你們不拿我們當回事，老子也不會慣著你們這些臭毛病，隨口損你們幾句還不是信手拈來呀。莫名其妙的就被人逃脫出去，這幫富家子弟已經很沒有面子了，再加上人家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這麼一損，這幫富家子弟臉都丟到家了，他們連死的心都有了。於是，他們咬牙切齒的發了一聲喊，一窩蜂般的就沖了上來，掄起手中的各式傢伙，劈頭蓋臉的就朝道明砸了過來。而道明呢，如法炮製，拉著趙月娥小姐以人眼不可見的速度，再次一溜煙兒的竄回了原來的桌子位置。老氣橫秋的沖趙月娥小姐說道「我說你啊，干一點活兒怎麼就那麼的費勁，看把你委屈的，不就是讓你揉一下腿嗎，至於這樣哭天抹淚兒的嗎！行了，行了，你還是躲到一邊去吧，馬上就有人過來獻殷勤了。」
道明這一頓真真假假的說辭，還真的把趙月娥小姐給說糊塗了，場景轉換太快，形勢變化多端，難怪趙月娥小姐一時發懵，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多虧道明一把拉開了她，不然就會被再次撲過來的富家子弟撞了一個滿懷了。道明拉開趙月娥小姐的同時，坐在椅子上的身體未動，兩腿迅速夾住了一個撲過來的富家子弟，拍了拍伏在兩腿之間的那個小子的腦袋說道「這些人就屬你乖了，你就用這個腦袋給我蹭一蹭吧，權當是你給我的超級服務了。」
伏在道明兩腿之間的那個小子被夾得幾乎近於窒息了，他臉紅脖子粗扭來扭去的嗚嗚直叫喚，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掙脫不出來。後面撲上來的一個小子閃出道明的正面，掄起椅子就朝道明的腦袋砸了下來。讓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道明的胳膊好像突然長了一截，一下子就把他薅到身前來，同時道明鬆開了緊緊夾住那個小子腦袋的雙腿，身體稍稍的往後一讓，那把凌空砸下來的椅子便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下面那個小子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