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自為之
面對陸老夫人的蠻不講理,離桑默然。
「母親,此事關乎侯府的名聲,兒媳自是原意去相府請罪的,只是……」
離桑輕掃陸子安一眼,只見他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好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自顧自把玩這手裡的彈弓。
離桑微微垂眸,繼續道:「此事因子安而起,若不讓他親自去相府道歉,怕是柳夫人和柳小姐不會輕易原諒。」
陸子安一怔,猛的抬頭,渾身抗拒。
「不要,我才不要去相府道歉,我又沒錯,憑什麼要我去道歉。」
他連連搖頭,又踢又打。
「祖母,我不要去相府道歉,不要不要。」
老夫人連忙安撫他:「好好好,不去不去,子安不去。」
旋即瞪向離桑:「子安才六歲,他懂什麼!」
「他既犯了錯,你身為母親,就該把事情妥善處理才是,如何能逼著他去道歉,何況此事他也不是有心的,若不是你將他們帶出去,他會傷人嗎?」
離桑:「……」
她微微勾唇,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母親既然如此說,兒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既然母親要兒媳去相府請罪,那兒媳去便是了,只是相府願不願意原諒,也不是兒媳能控制的,到時若是得不到相府的原諒,還望母親別怪罪。」
話落,她亦轉身離去。
老夫人看著她的背影,眉頭皺緊。
「你回來。」
離桑腳步一頓,回頭:「母親可還有何吩咐?」
老夫人沒好氣道:「你就這樣空手去,相府如何能原諒!」
「那母親的意思是?」離桑故作不解。
老夫人咬牙:「張嬤嬤,去庫房取一百兩來!」
「是。」張嬤嬤應聲離開。
只是沒過多久她又回來了,面色難看的說:「老夫人,庫房那邊說,一時間拿不出一百兩。」
老夫人:「……」
是啊,她怎麼忘了,如今庫房虧空,別說一百兩的現銀,怕是五十兩都難拿出來。
老夫人恨恨的看著離桑,希望離桑懂事一點,自己回院拿銀子。
然,終究是要讓她失望的。
離桑淡定的站在原地,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母親看我作甚,莫不是要兒媳拿嫁妝出來貼補?」
她聲音微大,好似要讓全院的人都聽見一般。
饒是陸家人都是這樣想的,被她這麼赤裸裸的說出來,陸老夫人臉色也格外不好看。
「如何能叫貼補,如今府中有事,你身為侯府的一份子,該是盡一份力才是。」老夫人還在試圖勸說。
她真不想出銀子。
可如今府中庫房拿不出銀子,若不讓離桑拿,就得她自己掏了,除非讓江若水這個掌家人掏。
然江若水當了這幾年的家,嫁妝早就花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會將離桑娶進來。
所以說到底還是要離桑來掏。
可離桑就好似聽不懂她的話似得,滿臉真誠道:「兒媳是要盡一份力的呀,這不是就要去相府請罪嗎,難道母親不要兒媳去了?」
陸老夫人:「……」
老夫人氣了個倒仰。
陸靜怡實在看不下去了,怒道:「你是聽不懂人話嗎,娘的意思是讓你去取一百兩來。」
離桑抬手捂嘴,小臉驚訝:「啊,可是方才張嬤嬤不是說庫房裡已經沒銀子了嗎,我上哪去取呀,難道妹妹那裡有?那再好不過了,如今府里有事,妹妹身為侯府的一份子,能為府里盡一份力,母親定是很高興。」
陸靜怡:「……」
所以這個女人就是不拿銀子是嗎?
她都挑得這般明白了,她還裝什麼傻!
還拿母親的話堵她!
一旁的江若水倒是對離桑刮目相看了。
本還以為在老夫人和陸靜怡的雙重逼迫下,離桑哪怕不情願,也會乖乖回院拿銀子的。
沒想到她竟然全程裝傻,無論是老夫人委婉的說,還是陸靜怡挑明了說,她都一副聽不懂的模樣,還把問題拋給她們了。
而離桑見陸靜怡和老夫人半天不說話,乾脆道:「既然妹妹不願意拿銀子,那嫂子也沒辦法了,只能這般去相府請罪了,只盼著相府能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原諒子安。」
說罷她便要轉身離去。
老夫人臉又黑了幾個度。
「站住!」
「張嬤嬤,你去我院里取一百兩來。」
離桑死活不出銀子,她實在是沒辦法了,總不能真的讓離桑就這麼空手去相府請罪。
要真那樣的話,還不知道相府會如何看她們侯府呢。
因此即使她再不舍,再如何肉疼,也只得忍痛讓張嬤嬤去她的私庫取銀子。
離桑唇角微勾,安靜的等張嬤嬤取來了銀子。
接過那一百兩的銀票,她恭順道:「那兒媳先去了。」
等離桑離開,老夫人才恨恨咬牙。
「這個賤人,看這件事解決了我怎麼收拾她!」
一想到那一百兩銀子,她的心就好似在滴血。
如今侯府這個入不敷出的情況,是多花一兩都能讓人肉疼幾天的程度。
儘管已經拿了離桑的一半嫁妝,可她依舊不捨得。
陸靜怡安撫她。
江若水卻是神色異樣。
看來,老夫人私庫里還是有銀子的,卻不拿出來。
這些年整個侯府全靠她的嫁妝撐著,一大家子,一分一文都找她要。
呵!
想到自己被吸了這幾年的血,江若水只覺可笑。
老夫人看那傻愣愣站著的江若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站那發什麼愣,沒用的東西,要不是你打理不善,如何能讓侯府那許多鋪子年年都處於虧損狀態,如今連一百兩都拿不出來!」
江若水忙垂下頭,不敢多言,只心中一陣委屈。
離桑揣著一百兩到相府請罪,卻連相府的大門都沒能進去。
柳夫人聽說來的只有離桑一個人,便是又氣又惱,直說定北侯府欺人太甚,事到如今了都完全沒有要那罪魁禍首來道歉的意思,只讓一個新婦來。
還是一個老實巴交,沒有一點信服力的新婦,根本就是不把他們相府放在眼裡。
柳夫人當即便讓人將離桑打發回去,還讓下人給離桑傳話,說不接受侯府的道歉,讓侯府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