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威脅
離桑淺淺一笑,柔聲道:「謝謝母親,母親能這般替桑桑著想,桑桑實是感激。」
「只是,母親雖是好心,可若是讓外人知曉此事,怕是會說母親的不是。」
「畢竟堂堂侯府,怎會連放媳婦嫁妝的地方都沒有,還要放去老夫人的院子,豈不讓人笑話。」
老夫人一噎,看離桑的眼神也充滿了詫異。
離桑繼續道:「再說兒媳方才已經讓人把扶風院的庫房都收拾出來了,能放下這些嫁妝,就不勞煩母親替兒媳操心了。」
說罷便開始指使扶風院的下人們:「大家都別愣著了,快把嫁妝都抬進庫房去吧。」
下人們都為難的看著老夫人。
離桑嫁過來,除了紅霞外,就還有三個陪嫁小丫鬟,都是不頂事的。
因此如她所想那般,之前陸老夫人不在還好,現在老夫人一在,她就指使不動這侯府的下人們了。
見下人們愣著不動,離桑也不惱,只無奈的看著老夫人。
「母親,你看,她們怎麼都不聽兒媳的啊,莫不是都不將兒媳這個新主母放在眼裡,還是說母親不喜兒媳,她們也有樣學樣?」
「既如此,那不如還是去請求聖上做主,退了這樁婚事吧,兒媳寧願絞了頭髮去做姑子,也不願留在這讓母親每天看著難受,母親也可以等姐姐病好之後,重新迎娶姐姐。」
離桑一邊說一邊用手絹擦拭眼角。
昏暗的光線下,也看不出她到底有沒有落淚,只聽得她聲音十分委屈。
老夫人卻是心中一抖,眯眼看著她。
「你在威脅我們?」
離桑一怔,故意露出驚慌:「母親怎會這般想,兒媳斷沒有威脅母親的意思。」
「只是本來嫁到侯府也實非我本意,而母親喜歡的又是姐姐不是我,兒媳便覺得倒不如就求聖上做主,退了這婚事,等姐姐好了以後,母親也可重新求娶姐姐。」
老夫人定定的看著離桑,好似要將她看穿一般。
離桑這話,不就是下午她們用來威脅離正德的那些話么。
聖上下旨,賜婚的是陸延驍和離家大小姐離煙,嫁過來的卻是離桑,便是欺君。
而她們侯府同意了離煙換成離桑,便是已經默認了這欺君之罪,若是告去聖上那裡,怕是侯府和離家都要一起被定罪。
沒想到啊,她活了幾十年,這回竟是看走眼了。
還以為離桑是個膽小好拿捏的,現在卻敢拿聖上來威脅她們。
老夫人深吸口氣,發出一聲輕笑:
「呵,罷了,本來也是擔心你年齡還小,又從小在鄉下長大,不知道該如何打理這些嫁妝,想暫時替你保管一段時間,既然你非要自己保管,我作為婆母,也不好在多說什麼。」
她搖了搖頭,失望的離開了。
陸靜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竟就這麼算了,趕緊追上去。
「娘,你……」
「閉嘴。」
不等她說什麼,老夫人就厲聲打斷了她。
出了扶風院,老夫人才攥著手中佛珠,回頭看了一眼,恨笑道:「沒想到啊,我活了大半輩子,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陸靜怡滿臉不解:「娘,什麼意思,你怎麼就這麼放過她了,難得真要把那些嫁妝都留給她,萬一她以後不拿出來怎麼辦?」
老夫人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著,聲音滿是冷意:「你以為我想就這麼算了嗎,可你剛才沒聽出她的意思嗎,我們如果再非要下去,她就要告去聖上那裡了。」
「告就告唄,誰怕她啊,她們離家做出這種事,她不怕她就去告。「
在陸靜怡的心裡,聖上就是她們最大的底氣。
離家替嫁在先,聖上知道了,也只會治離家的罪。
而她們能拿聖上來威脅離正德,自然也能威脅離桑。
現在離桑這般違抗她們,那就讓她去告。
陸靜怡心想著:還怕她不告呢。
老夫人瞪她一眼,沒好氣道:「你懂什麼,她若是下午說那些話,我們自然不怕,可現在我們為了嫁妝,已經同意離家的替嫁之事了,這可是欺君之罪啊,難道你想讓我們候府跟離家一起被治罪?」
陸靜怡聞言,瞬間怔住。
她完全沒想到這茬。
「那豈不是以後我們都拿那離桑沒辦法了?」
陸靜怡回頭看去,扶風院的大門沒關,還能看見裡面離桑在指揮下人整理嫁妝入庫的身影,她頓時恨得不行。
她們竟然被離桑擺了一道!
賤人,她怎麼敢!!
「罷了,罷了,此事再從長計議吧。」
老夫人擺擺手,也是對離桑生了惱意。
扶風院內,江若水還沒走,看著離桑有條不紊的指揮下人。
有了老夫人的默許,下人們自然沒有再不聽離桑的話。
只是想到離桑方才的表現,她不禁眼神複雜,意味深長。
「大嫂,我是府里的二夫人,大嫂剛入府,日後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差人去碧水院找我。」
她主動發出善意,離桑當然也不會拒絕。
「好呀,那就先謝謝二夫人了。」
江若水笑笑:「嫂子客氣了,以後就叫我的閨名若水吧,時辰不早,我看嫂子也挺忙的,就不打擾了。」
江若水告辭離去。
離桑回到主屋坐下,紅霞趕緊給她倒茶。
「夫人累著了吧,要不要讓下面的人先端些吃食來。」
離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說了那麼多話,還真是渴了呢。
放下茶杯,她擺手道:「不必了,這大晚上的,也不好麻煩,明日再吃吧。」
餓自然是餓的,畢竟她今天一天都沒吃飯。
只是初來乍到,怕是廚房的人也不會樂意這麼晚給她做吃的,桌上還有些點心,倒是可以先墊墊。
「你去外面盯著吧,別讓她們在嫁妝上動了手腳。」
把紅霞打發了出去,離桑這才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
點心雖涼了,卻也不礙事。
在鄉下時,在涼的飯菜她都吃過。
大半盤點心下腹,肚裡的飢餓感這才少了些,離桑呼出口氣,估摸著差不多了,這才起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