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一個騙一個
花氏聽了容越祺的話,只覺得不可置信。
這個如霞對兒子半分真情都沒有,哪裡會懷上他的孩子並且生下來,不過是臨時起意,用這套說辭又想騙些錢財罷了。
可兒子信了,並且這樣開心。甚至開始想孩子的名字,若是男孩叫什麼?若是女孩又該叫什麼?
他囑託母親好好照顧如霞,又將自己的這個大概子虛烏有中的孩子託付給母親養大。
還要母親給如霞一筆錢,好讓她贖身,畢竟是自己孩子的母親,總不能讓她一直淪落在花樓。
又說母親給的這筆錢最好不但能讓她買個宅子安身,還能有個鋪子做個小生意。
花氏聽了目瞪口呆,從牢頭那借了筆墨,這裡總有人寫供訴、狀子、遺言什麼的,紙墨筆硯倒是齊全。
「你幾乎把我們所有的錢都拿去花樓給了如霞,她現在手中的銀子足夠給她自己贖身,買宅子、買鋪子。
你要已經身無分文的母親養著她,照顧著她,為她贖身。
你有想過以母親的年紀,該由何人養著,何人照顧?母親又去哪裡為她弄這一大筆銀子?」
容越祺看了,反問母親:「母親有織補的手藝,一個月哪怕只做一件活也能收個五六兩的銀子。
這五六兩銀子一個月,足夠兩個女子一個小娃娃活得好好的了。
你倆相依為命的住著,也能相互照應,一起把孩子養大。」
花氏刷刷刷的寫:
如霞怎麼可能真的去過尋常人家的日子,三個人花幾兩銀子的日子?
這對普通百姓是挺好的了,可對於她,哪裡是她瞧的上眼的。十五兩銀子請她來這一趟,她都嫌少,耽誤她睡覺。
母親又如何能確保每個月都能掙到這些銀子?
你若真是這麼想要個孩子,當初怎麼不肯好好的過點小日子,總要把這些錢去花天酒地的用掉?
容越祺看了越發心煩,就是啞了,也還是這麼惹人厭,他冷笑一聲:「都說婊子無情,可這歡場里的如霞姑娘,有情有義的要為我生孩子。
我自己的母親,明明有這個本事,卻推三阻四的不願意養著這唯一的骨血。」
花氏被兒子懟得不知該如何答。
魯春耘在這牢里走來走去,花氏母子的事牢里人盡皆知。
而今他看著聽著,見容越祺和如霞一臉鄙夷的看著花氏,彷彿又要喝她血吃她肉,卻又要嫌棄她指責她。
他本不想管,與自己無關,上次幫氣息奄奄的花氏做證的小姑娘,如今人還不知在哪。
這花氏也是活該。
可到底還是被花氏眼裡的無措與絕望弄得心裡不舒服。
魯春耘忽然走過去,出其不意地將如霞的三下兩下推進了容越祺對面的空牢間。
倆人都驚呼道:「你做什麼?」「我又沒犯事,憑什麼關我?」「她有身子,快放了她!」
別的獄卒聽到動靜,起身要過來看。
被牢頭按住了:「等等看看。」
「頭兒,不合規矩呀,出了事怎麼辦?」
「他又不是咱們,守咱們的規矩做什麼?」
這獄卒想起,魯春耘算是落蕭然、容懷安一樣的,只得又坐下。
就聽魯春耘道:「有沒有身子,醫倌醫女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如霞氣急:「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關你什麼事?!快放了我!」
魯春耘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是這牢里的犯人,這次犯的什麼事,會判個什麼罪,可不好說。
若是什麼抄家滅族的事,那你這兒也算是還有他的一條血脈,那也是走不脫的。
我若是你,倒是寧可現在弄個清楚明白。」
魯春耘一連請了六個醫倌醫女,六批人走馬燈似的來這牢里號脈。
第一個說如霞並未懷孕時,容越祺以為弄錯了,這獄卒哪裡找的庸醫?
一連六個都這麼說,容越祺見對面牢間里如霞那表情,聽她支支吾吾的,也知自己大概是被騙了。
一時之間,被這巨大空歡喜弄得無比失落。
如霞想要找補:「我是一片好心,聽聞你這個罪是個大的,就想讓你高興高興。
不管最後判了個什麼樣的刑罰,你心裡知道自己有個孩子總是個安慰不是?」
花氏聽了,寫給兒子看:「若是只想讓你高興,不會藉著這個由頭問你要錢。
她就是騙錢而已。」
魯春耘對如霞道:「把六個醫倌醫女的診費結一下。」
「憑什麼我出診費?」
「給你看診,你不出診費?你不撒謊,會這麼費我的事兒?
你趕緊的,若是賴賬,就在這牢里服監役,把自己的診費掙出來。」
如霞聽了,只得不情不願地掏了銀子。
這一趟來不但一點好處沒撈著還賠了診費。被魯春耘放出來之後,如霞甚至沒和容越祺打聲招呼,就忙裡走了。
如霞走後,容越祺又恢復了沉默。
花氏又一次提筆:「妮子在哪?」
容越祺一語不發。
他從未招供過擄走妮子的罪行,如果現在說出這小姑娘的下落,他要如何解釋自己知情?
是自己為自己罪加一等嗎?
花氏出了衙門口,腦海中一會兒是兒子的沉默,一會兒是如霞那句「等她被救出來,可能還不如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