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這三百年的恨,又算什麼呢

第160章 我這三百年的恨,又算什麼呢

琉璃月抿抿唇,遲疑地問道:

「難道——」

「沈明朝!」

門口,一道身影匆匆跑進來,帶著一陣清新的海風。

她雙手叉腰,站在屋中,抬著下巴對沈明朝嘚瑟:

「想不到吧,我沒事,我又回來了。」

「砰——」

瓷碗跌在地上,四分五裂,漆黑葯汁濺上她裙擺,留下刺眼痕迹。

青年下床,跌跌撞撞走到她面前,愣愣地看著她。

桑念:「怎麼?高興傻了?還是怕這是幻覺?」

青年倏地紅了眼眶。

桑念聞到與海風截然不同的鹹味,遲疑道:

「你——哭了?」

於是,成熟穩重的逍遙宗大師兄擦擦眼睛,嘴硬道:

「我沒有。」

桑念故意揶揄他:

「愛哭鬼。」

沈明朝又笑起來,伸手想抱一抱她:

「小桑,我……」

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長長的影子隨著日光傾斜,正好落在兩人之間。

沈明朝看著那名陌生的青年,手頓在空中:

「這位是?」

桑念介紹道:

「余渡余道友,我在歸墟認識的,是一名醫修,醫術很好的。」

沈明朝看著那個所謂的余道友,慢慢收回了手。

他道:「原來如此。」

琉璃月上前,驚奇道:

「你臉上的疤呢?」

桑念:「什麼?」

琉璃月掐了把她的臉:

「這個。」

少女臉上,原本樹皮一般的深褐色印記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肌膚白皙光潔。

的確如之前判斷的那樣,是個美人。

桑念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對哦,它怎麼沒了。」

難道,是余渡的那碗葯?

「不過,你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琉璃月又問,「我們把蓬萊都找遍了,也沒見著你的影子。」

桑念眉飛色舞道:

「傳說是真的,海底漩渦連接著歸墟,我被卷到那裡去了。」

琉璃月震驚:「歸墟?傳說中的亡靈之國?!」

桑念:「嗯嗯,我們在裡面只待了八九個時辰,結果外面已經過去九天了。」

「你們找我一定找的很辛苦吧?」她道,「麻煩你們了。」

琉璃月擺手:「我們可不辛苦,真正辛苦的人——」

她指指沈明朝:

「是你沈師兄。」

桑念正要感謝沈明朝,沈明朝已淡聲開口:

「回來就好,你受驚了,去休息吧。」

桑念:「我不……」

沈明朝直直看著那名一直沉默的青年:

「我有些話想問問這位余道友。」

原來是要把人支開。

桑念只好改口:

「那行吧。」

她與琉璃月一同走出房門。

沈明朝揮了揮手。

房門自動關上。

連神識也難以窺探。

「他們會聊什麼呢?」琉璃月好奇,「我總覺得,那個余道友,和沈明朝互相認識。」

桑念沒接話,想起一件事,問道:

「琉璃道友,你知道前塵花在哪兒嗎?」

「前塵花?」琉璃月不解,「那東西罕見的很,你找那東西幹嘛?」

桑念道:

「我忘了一些事,想記起來。」

「這樣啊,」琉璃月思索片刻,「據書上記載,在蓬萊島的東邊生長著幾株前塵花。」

「大概位置是一座瀑布旁邊,不過一定要等下雨天才能采,否則它就沒有藥力了。」

桑念舒了口氣:「謝謝。」

「這有什麼好客氣的。」

琉璃月道:

「多虧你們前來援助,我凌霄宗才能順利度過這一劫,該是我謝謝你們才對。」

桑念想起什麼,問道:

「最後那條惡龍是被誰打死的?過路人?」

「什麼過路人。」琉璃月左右看了眼,壓低聲音,心有餘悸道,「是魔尊。」

桑念一愣。

琉璃月語氣誇張:

「當時可謂千鈞一髮,蕭凈眼看就要扛不住了,突然間,魔尊就出現了。」

「他就揮了揮手,那條龍就沒了,連屍體都燒得一乾二淨。」

「可惜你沒看見,當時漫天都是灰燼,就像——」

「下了一場黑色的雪。」

桑念若有所思:「他真厲害。」

「是啊。」

琉璃月感慨一句,聲音壓得更低:

「其實這位魔尊,以前還是仙門弟子呢。」

桑念:「嗯?」

「我還和他參加過同一屆群英會,他和另外六個人是那屆的第一。」

琉璃月道:

「說起來,你的名字和其中一個人還是一樣的呢。」

「不過,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還叫冷冰凝愛語夢翠霜,很古怪的名字對吧?她瞎編來騙我的。」

桑念詭異沉默兩秒,尬笑著拉回話題:

「魔尊是不是叫……謝沉舟?」

琉璃月趕緊拉拉她袖子:

「別稱呼他大名,聽說叫他名字他會有感應的,如果說了什麼壞話,沒準兒還會來找你。」

怎麼整得和都市怪談一樣。

桑念「噗嗤」笑了。

屋中。

碎金日光濾過窗戶紙,變成沒有生氣的蒼白。

沈明朝審視著面前的青年:

「不知余道友是哪門哪派的弟子?為何在下之前從未見過你?」

謝沉舟道:「無門無派,一介散修。」

沈明朝道:「你與我師妹,又是如何遇上的?」

謝沉舟道:「因緣際會。」

聞言,沈明朝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聲:

「謝沉舟,你一定要繼續和我裝下去嗎?」

謝沉舟安靜了幾秒:

「我是余渡。」

沈明朝冷笑:

「好一個余渡神醫,三百年前出現在青州城,為城主的妹妹桑念診治;三百年後,出現在蓬萊島,為我的小師妹桑念診治。」

「你出現的時機真是巧,專往姓桑的人身邊湊。」

謝沉舟看了眼門外,「別告訴她。」

「為什麼?」沈明朝道,「因為你心中有愧?」

謝沉舟垂下眼,沒出聲。

沈明朝猛地攥住他領口:

「你的嘴長來是只用來吃飯的嗎?」

「為什麼這也不說那也不說?」他拔高了一點聲音,「為什麼不解釋?桑念不是你殺的,她是自戕,她早就活不了了。」

「為什麼你從頭到尾,都不解釋呢?哪怕一句都好。」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夾雜著微不可察地哽咽:

「難道讓我們誤會你,憎恨你,對你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嗎?」

謝沉舟臉上無悲無喜:

「她會自戕,也是因為我。」

「……」

沈明朝聲音小了很多:

「謝沉舟,你是不是——」

「從來沒把我們當過朋友。」

謝沉舟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沈明朝眸底漫開複雜神色,似疲憊,又似悲傷:

「我的一個好朋友死了,是另一個好朋友殺的,我夾在中間,恨了他三百年,逼著自己忘掉一切和他的過去,只剩下仇恨。」

「現在,我突然知道了,原來他是無辜的。」

「我這三百年的恨,又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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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死後成了反派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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