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現在叛出師門改投你門下還來得及嗎?
桑念:「。」
桑念:「誰要死了?」
宋攬風:「你。」
桑念:「我要怎麼了?」
宋攬風:「死了。」
桑念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宋攬風道:「你是否患有心疾?」
桑念點頭。
「那不是心疾。」宋攬風輕聲道,「那是蜉蝣夢。」
桑念更加茫然:「蜉蝣夢是什麼嗎?」
「一種蠱。」宋攬風道,「發作時會令人血液冰結,心痛如絞。」
「中蠱者如同蜉蝣一般朝生暮死,故名蜉蝣夢。」
「可我已經活到了十七歲。」桑念不解。
宋攬風淺笑:
「我也正在疑惑,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
桑念想了想,道,「我從記事起就在吃藥,消耗了無數天材地寶,或許是與這個有關?」
宋攬風屈指敲敲座椅扶手,溫聲道:
「過來,我為你把脈。」
桑念站在原地沒動。
他長長的睫羽傾覆而下,半遮了眼眸,「念念,我與你母親鏡弦師出同門,不會害你的。」
桑念一怔,想起言淵說過的話,趕緊打聽道:
「鏡弦——是個怎樣的人?」
宋攬風彎了彎嘴角,視線落到虛空中,彷彿跨越時間,又回到了許多年前。
他眉目溫柔:
「鏡弦十二歲拜入逍遙宗,成了我的師妹,加上言淵,我們三人朝夕相伴,形影不離。」
「她性子活潑,常常捉弄長老們,卻於劍道一途天賦極高,是百年內逍遙宗最有可能飛升的弟子。」
「若不是她後來離開了逍遙宗,如今的宗主之位,輪不到我來坐。」
桑念問道:
「她為什麼要離開逍遙宗?」
宋攬風道:
「她只說自己愛上了一個人,要為了他離開,可不久后,她的命燈便滅了。」
人死即燈滅。
桑念忙道:「你們知道是誰殺了她嗎?」
宋攬風嗓音艱澀:
「我們趕去時,她已化作一捧飛灰,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誰也不知道她因何而死。」
「不過——」
他聲音頓了頓,桑念屏息,又聽他一字一頓接著說道:
「有人曾見過,她與修羅殿中的某位成員有些牽扯,或許她的死,與修羅殿有關。」
「修羅殿?」桑念從沒聽過這個名字,好奇道,「那是什麼?」
「那是一個臭名昭著的組織,」宋攬風眼裡有淡淡的厭惡,「殿中成員皆是世間極惡之徒。」
「五百年來,修仙界無數慘案,皆是由他們一手造就。」
桑念默默在心中記下這條線索。
「我查了十七年,始終查不到那人是誰,」宋攬風收攏掌心,指節泛白,「若是讓我找到他……」
無形殺意瀰漫,桑念有些喘不過氣。
宋攬風驚醒,揮袖將其驅散,語帶歉意:
「抱歉,我失態了。」
桑念擺擺手,「沒事沒事,我能理解。」
「你這些年是怎麼長大的?」他細細端詳她,語氣中夾雜著一點愧疚,「可有受苦?」
桑念道:「我過得挺好的,沒有受苦。」
宋攬風遲疑了一下:「你的父親是……?」
桑念撓頭:
「說實話,我現在也不太確定我爹到底是誰,等我確定了我再告訴你哈。」
宋攬風一怔,驀地笑了,「好,我等你告訴我。」
「不過,你們是怎麼知道鏡弦是我母親的?」桑念問道,「我長的很像她?」
「你眉眼的確與她有幾分相似。」宋攬風道,「最重要的是,你拔出了散雪劍。」
桑念實話實說道:
「其實我最開始拔不出來,但那天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拔出來了。」
「那是鏡弦的本命劍,除了她之外,只有與她血脈相連的人才能使用。」
宋攬風解釋道:
「那日你的血滴到了劍鞘上,它確定了你的身份,所以主動現身救你。」
原來如此。
桑念弄清楚了鏡弦的事,小心道:
「那我身上的蜉蝣夢能解開嗎?」
宋攬風道:「過來。」
桑念上前,他握住她手腕,緩緩朝她經脈注入一道靈力。
她知道他在為自己檢查,沒有抗拒,放鬆身體任由那道靈力在體內遊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宋攬風眉頭漸漸蹙起。
桑念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情況很不好嗎?」
他鬆開她,安撫地拍拍她手背:
「別怕,比我預想的要好些。」
桑念:「那?」
「我在你體內看見了一樣東西,」他道,「雖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但你能活到現在,大抵便是它的功勞。」
桑念滿頭霧水。
宋攬風手腕翻轉,掌心多出一個白玉小瓶。
「這是萬年玉桑花釀的蜜,罕見的護心聖品,以後每日吃一勺,可以暫時壓制蠱蟲。」
桑念:「不能直接解開嗎?」
宋攬風:「蜉蝣夢的解藥世間僅有一份,目前下落不明,我會派人去尋找,你不必擔心。」
桑念感激道:「謝謝。」
「我會替你母親照顧你。」
宋攬風伸出手,如玉指尖落到她發頂,輕輕拂去上面一片不易察覺的草屑。
他嗓音低緩:
「別害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
空曠的大殿中,桑念仰著臉,眨巴了下眼睛。
好溫柔的人啊。
不過,原主為什麼會中蠱呢?
難道也是殺害鏡弦的那個人做的?
正胡思亂想間,宋攬風掐訣召出一柄靈劍:
「散雪劍畢竟是你母親的劍,你用著未必順手。」
「這把劍你暫且用著,等日後結丹修本命劍時,我再為你尋更好的來。」
桑念不好意思再收他的東西,婉拒道:
「多謝宗主美意,我師尊會為我準備的。」
宋攬風道:
「你師尊為你準備是他的事,這是我作為師伯的一份心意,若不收下,便是與我生分了。」
桑念只好收下。
時間已經不早,她惦記著和謝沉舟的約定,向宋攬風請辭:
「宗主若沒有別的事,弟子便告退了。」
宋攬風微笑:「退下吧。」
桑念緩步退出大殿,剛一抬頭,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她小跑過去:「師尊。」
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的青年轉過身,淡淡「嗯」了一聲。
「你一直在這裡等我?」桑念道。
言淵目光掃過她手上的劍,不答反問:
「宗主送的?」
桑念忙拿給他看:
「對,散雪劍我不方便用,先拿這把過渡一下。」
她覷著他的臉色,「我是不是不該收呀?」
言淵屈指輕彈劍身,錚地一聲輕響。
他收回手,語氣沒什麼起伏:
「既給了你,你拿著便是。」
桑念把劍收進儲物袋,「好嘞。」
「走吧。」
言淵道:
「回孤竹峰。」
他喚出飛劍,桑念自覺跟在他身後,雙手緊緊揪住他後背一點衣裳。
言淵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驅動飛劍。
劍光衝上雲霄,速度並不算快,能清晰看見下方景色。
逍遙宗坐落在天虞山,佔地面積極大,峰巒疊嶂,碧水如玉,彷彿仙境。
其中無數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寬闊的演武場被包圍在正中央,格外顯眼。
桑念大概記下了逍遙宗的地形圖,著重圈住食堂的所在點,心裡微微點頭。
孤竹峰很快到了。
峰如其名,上面只有一株竹子,禿的彷彿人到中年的數學教授。
不過這樣形容,倒也不十分準確。
桑念站在峰頂僅有的兩座茅草屋前,沉默了足足半分鐘。
一道冷風吹過,不知是門還是窗吱嘎作響,聲音詭異至極。
她冷靜轉身。
喂,宗主嗎?
現在叛出師門改投你門下還來得及嗎?
我有點為之前拒絕你的行為感到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