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鳥槍的威力
闖軍到底是草頭班子,沒有後勤支持,沒有兵員補充,走運的時候能打下城池,大家就有一段時間能吃飽喝足,武器裝備也能得到更換,不走運的時候,那就要長期處於飢餓狀態,連武器鏽蝕,弓箭脫膠了也沒法子解決。
人不吃飽飯,還能活下去,可是上了戰場,兩軍交戰,身上沒勁,還赤手空拳,頂多拿個棒子,那就不是找死。
「嘭,嘭「下面傳來了一連串的轟響,山谷下的明軍的火槍也打響了。
「哼「一名沖在華飛前面的效死隊戰士,像被一把鐵鎚敲中了胸脯似的,人往後一歪,人軟軟的倒下來了。
「啊」又是一名效死隊戰士被火槍彈丸打中腹部,整個人被打的一歪,痛苦的滾倒在地上。
熱兵器的威力不但在他的殺傷效果上,而且發射時的巨大聲響,也能造成對手的恐慌。
華飛已經是麻木了,人在害怕到極點后,就是徹底的瘋狂了
「衝過去,他們來不及裝葯了,快衝啊」看著已經混亂的效死隊,華飛嘶啞著喉嚨大喊著。
「殺」賀人龍的軍隊確實足夠強悍,看著弓箭和火槍並不能驅散這些乞丐般的農民軍,並沒有像其他的明軍隊伍一樣逃散,而是迅速的以什,哨各級低級軍官為寄託,結成以長槍手為主夾雜其他兵種的小心圓形軍陣。
而谷底之間的弓箭手們和火槍手們卻沒有躲到到已經集結地各個小軍陣之中。
因為使用這種遠程殺傷武器,需要一定的空間單位,他們勇敢的散落在各個小軍陣之間,對衝下來的闖軍開始壓制射擊。
其實明軍軍人非常的勇敢,但是他們經常連工資都拿不周全,飯都吃不飽。而且退伍以後還不能得到正常的社會地位。
明朝治理農民的根本方針是保持他們的淳樸無知,一個士兵退伍還鄉,就等於增加1個無業游民,因為他在軍隊里所學到的技術和養成的起居習慣,已經難於再度適應農村的生活,事情的複雜性就會因之而增加。
軍官退伍以後所引起的問題更為嚴重。在別的國家裡,一個退伍軍官通常都受到應有的尊敬,如果擔任民政職務,他的管理經驗也能保證他勝任愉快。
然而事情適得其反,明軍軍官在長期訓練中所培養的嚴格和精確,退伍以後竟毫無用武之地。他會發現在軍隊以外,人們所重視的是安詳的儀錶、華麗的文辭、口若懸河的辯才以及圓通無礙的機智。。
這種觀念上的南轅北轍,使文官不僅在精神上對武官加以輕視,而且在實際作戰中,他們也常常對高級將領提出無理的指責。如果將領當機立斷,指揮部隊迅速投入戰鬥,那是貪功輕進,好勇嗜殺。
要是他們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有利的戰機,那又是畏總不前,玩敵養寇。
兵士抄掠百姓,該管的長官自然要受到處分,然而事情的背景卻常常是軍餉積欠過久。軍餉由文官控制,然而一旦發生事故,他們卻可以毫不承擔責任而由將領們代人受過。
可憐而可悲的文官制度,徹底的斷送了漢家最後的江山。
寒風呼嘯,戰鼓隆隆,戰鬥已經接近了白日化之中,不少的闖軍已經衝到離明軍不到百米之處。
張長生作為一名銃手,西安府人,兩年前投靠到本鄉本土的楊千的麾下,靠著每月一石糧食的本色,和六錢銀子的折色維持著自己一家的生活,像他這樣以軍人為職業的人不在少數。
明末衛所制開始廢弛,明末軍事制度的變革,便走上一條與衛所制相脫離的道路-募兵,募兵不同於衛所軍,不世襲也不終身服役。政府明文規定事畢歸農。
張長生與政府是雇傭關係,自己一戶丁徭役和租糧不能優免了,而只是被政府免了張長生本身差徭。
張長生作為雇傭兵,由政府提供佣值。張長生得了安家銀五兩,盔甲器械銀三兩。鞍馬之費又是十四五兩,不過這鞍馬之費已經被軍官吃掉,張長生總得了八兩銀子,這可是不小的一筆數目,可以維持一個三口之家兩年的生活。
再加上每月的月餉,本色一石糧食,折色四錢銀子,張長生這種募兵的待遇比較優厚,而且不世襲,也不終身服役,來去自由,當兵已成為一種職業,一種養家糊口的途徑。一人應募,一家可資以養。
張長生是一名老戰士了,很快從最初的混亂之中清醒過來,他在離自己小隊軍陣不遠的空地上,支起了鳥槍木架,把抗在肩膀上的約有二十斤重的鳥槍架在了支架上,槍膛裡面早已經是裝好了火藥,張長生拔開了塞在槍口的木塞子,往裡面放入了一顆圓形的帖彈丸,在用鐵片打擊火石,點燃了夾在鳥形擊錘上的火繩,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個老練的戰士,就完成了一隻原始的重型火繩槍的擊發前的所有準備工作。
就在張長生準備的這一分鐘的時間,四周的弓箭手同伴們每人至少射出去三四支羽箭。
這些明軍都是本鄉本土的熟人,遇到危險的境地,越發的抱成一團,作戰意識極其的頑強。
但是弓箭手太少了,僅僅只有三十名,這樣在一分鐘的壓制射擊之中,也不過射出去**十支羽箭,這點可憐的數量分散到兩座山坡上面殺下來的五百多的闖軍戰士頭上,就好比毛毛雨一般,根本沒有在關鍵的一開始就壓制住衝鋒的闖軍,而且弓弦說是五十斤的力道,其實只有三十幾斤左右,箭枝也是鐵皮字箭頭。沒辦法,這大批量的生產就是這樣子。
亂箭射出去之後,有些闖軍戰士身上掛了兩三支箭枝,還在如無其事的往前沖。
「他***」張長生見此暗自罵了一聲,沉穩的端起鳥槍的槍托,瞄準山坡上已經快要接近的闖軍人群。
張長生手中的鳥槍,是明政府在嘉靖年間於東南沿海平倭戰爭中繳獲的,明廷進行了仿製。使銃身管加長,達到1米四五左右,射程也增大了,銃身管下有木托,發射時張長生只要手托銃的前部,銃就不搖擺了,這樣一來就提高鳥槍的命中率。
但是鳥槍缺點是火繩點火,遇風雨無法使用,沒有刺刀,不利近戰。不過在萬曆年間,火器專家趙士禎仿造西域人進貢的魯密銃,在加長了身管和改良發射裝置外,又在槍上裝有鋼刃。使得火槍手也有了近戰的能力。張長生的腰間就有一把半米長的槍刃。
就拿張長生手上的大傢伙來說,射程可以達到六十米左右,在二十米之內,威力最大,可以輕鬆的擊穿普通的鐵甲,而且鳥槍的射擊精度也大大的提高了,透過槍管上面的照門準星,張長生輕鬆的將一個滿臉大鬍子的闖軍戰士套在了照門之內,手指輕輕的一扣扳機,鳥槍靈活的機械裝置開始傳動,槍后的鳥形擊錘「啪」的一聲落下,夾在鳥形擊錘上已經點燃的火繩,快速的和鳥槍後面的火藥室接觸。
「嘭」的一聲轟響,一發灼熱的金屬彈丸激射而出,被罩在照門之內的大鬍子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的擊打了一下,整個身子猛地一頓,胸前標出一道血線,人頓時栽到在地。
大明律凡內地反賊。一人殺六名、升一級,殺六名以上到九名,實授二級、世襲。殺到十八名、升三級。
張長生現在是小旗身份,理論上他只要殺了六人,就是總旗了,要殺的九人,就是副百戶了,自己要殺了十八人,就是百戶了,還是世襲罔替的,但是實際上一般只會發給他銀子了事,功勞都算到軍官的頭上,與他不相干。
殺一名、賞銀二兩。二名賞銀四兩。殺六名以上到九名、賞銀三十兩。
「***」二兩銀子到手的張長生把扣在扳機上面的大拇指,習慣性的放到嘴裡吸吮了一下。沒等槍口的火藥硝煙散盡,就快速的從木架子上面,拿下已經發射完畢的鳥槍,一陣清洗槍管之後,張長生打開系在腰間的一個小布口袋,用一根小木勺,從小布口袋裡面挖出一些黑色的火藥,倒入鳥槍之內,在用通條壓實,放入一顆鐵彈丸,時間已經過去了快兩分鐘。
在張長生準備再次發射時,谷底間,洽談的銃手都依次的開火了,鳥槍的轟響已經響成了一片,就像過年時候放的二踢腳炮竹,熱鬧非凡。
再一次的將一名滿臉菜色拿著一根竹槍的闖軍戰士套入照門之內,張長生毫不猶豫的再次的按下了扳機,賺到了第二個二兩。
「嘭」鳥槍顫抖著打出了一道死亡之線,死亡之線那一頭的闖軍戰士就像一隻被牽著的木偶,身體立馬的倒飛了出去。半空中灑出去無數的熱血。
已經很接近了,衝鋒的闖軍隊伍在付出四十多條人命后,終於衝到了谷底,這時候該輪到短兵相接的冷兵器戰術使用的時候了,那些散落的弓箭手和銃手們紛紛拔腳向各自的小隊靠攏。
「再來一個」張長生喃喃的自言自語道,家中的條件不好,有七十歲的老母要贍養,還有來個個半大的孩子嗷嗷待哺,面對著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猙獰面目的闖軍,張長生抖抖索索的往鳥槍裡面灌著火藥,希望賺到六兩,還好,衝下來的闖軍還不多,大部隊還沒有接近,張長生奇迹般的在幾名不斷晃悠的闖軍面前再一次的裝填完畢。
「嘭」這回鳥槍的威力被徹底的釋放出來,一名揮舞著棍棒的闖軍被鳥槍打中了頭部,頓時大半個太陽穴附近的腦殼飛上了天,腦袋被徹底的掀開了,半空中揚起一大片的紅白相見的血霧,遭受到重創的闖軍戰士,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手舞足蹈的像喝醉了酒似的,腳步一陣搖擺之後,倒在了地上,腦漿塗滿了一地,身體不斷的抽搐,很快大量的鮮血流了出來,將乾燥的土地浸潤的紅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