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傷得怎麼樣?
齊雍不停地拍打她的臉,試圖讓她清醒過來:「妱妱,你振作一點,我已經找到了你的三叔沈嶺,他正在回京的路上,你爹的案子已經有眉目了……所有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包括我自己。」
「沈昭嬑,我不許你死!」
「妱妱……」
沈昭嬑意識飄忽,齊雍的聲音灌進耳里,可她根本聽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他抱得太緊了,沈昭嬑被他勒得透不過氣來,張了張嘴,想要抗議,嘴裡卻突地嘔出一口黑血,濺在齊雍青色的衣襟上。
……
沈昭嬑曲蜷著身子,雙手捂著肚子,整個人縮成了蝦米,把自己團成一團兒,一邊哭一邊囈語。
「……疼,好疼,爹爹,阿娘,我好疼,妱妱好疼,救救我……」
「爹爹,妱妱想吃御芳齋的桂花糕。」
「……」
齊雍一進屋裡,就聽到她一直在喊疼,不由蹙了蹙眉,問程子安:「她傷得怎麼樣?」
程子安出身醫學世家,醫術很高明:「從脈象上看,沒什麼大礙,丫鬟為她換衣上藥時也檢查過,她身上都是一些碰撞留下來的瘀傷,還有擦傷,也沒什麼緊要,許是受驚過度被夢魘住了,回頭喝幾劑安神的湯藥,就沒事了。」
齊雍看了看床榻,嬌小的姑娘蜷在錦被裡,小小的一團兒,著實有些可憐:「她一直在喊疼。」看到沈昭嬑眼睫上,沾著淚水,又強調,「夢裡都一直在哭,應該是疼得厲害。」
程子安一臉納悶。
他跟著殿下兩年多了,殿下禁慾涼薄,不近女色,什麼時候竟也開始憐香惜玉,在意人家女娘哭不哭,疼不疼?
「給她用了上好的傷葯,有止痛的功效,等葯起了效果,疼痛就會減輕。」
齊雍走到榻前,少女額前稀薄的劉海下,被撞了一個包,有些紅腫,雙手放在胸前的被子上,左右纏著布條,裹得嚴實。
「她什麼時候能醒?」
程子安道:「她渾身脫力,沒那麼快醒來。」
看她眼角的淚水沒入鬢邊,齊雍胸中突然湧現了一股莫名的情緒,他指尖發顫,指腹蘸了蘸她眼角的濕淚。
察覺自己情緒不對,手指像燙到一般,陡然收回。
「逐風。」
一身黑衣的逐風走進屋裡。
齊雍冷聲道:「派人查查孤回京的消息是否泄露,查查鎮北侯府近來的動靜,搞清楚沈昭嬑今日為何會出現在浮玉山一帶。」
鎮北侯府雖是保皇黨,但與之交好的武寧侯府早些年曾與太後有些牽扯。
沈昭嬑之前在太后的千秋宴上大放異彩,得了太後娘娘的嘉獎,今日出現得太過巧合,令他莫名有些在意。
逐風領命而去。
程子安看了看還在昏迷的沈昭嬑:「殿下,沈大小姐尚不知何時才能醒來,想來鎮北侯府已經收到她失蹤的消息,繼續將她留在別苑,有些不妥,不如派人儘早將她送回去,免得驚動了鎮北侯……」
殿下是外男,之前為了救沈大小姐,對人家姑娘又摟又抱,如今又將人帶回別苑照料,已經壞了沈大小姐的名節。
這要讓鎮北侯知道了,恐怕不好交代。
齊雍又揉了揉發脹的額頭:「你去一趟鎮北侯府,把人送回去吧,便不要透露了身份,只說路過,順手救的……」
程子安正要應下,齊雍忽然站起來:「算了,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藉機拜訪一下沈岐。」
程子安吃了一驚,有些不贊同:「皇上秘密召您回京,突然暴露行蹤,去鎮北侯府拜訪,會打亂您之前的部署。」
「無妨!」
齊雍淡聲道:「正好藉機試探一下沈岐,皇上和太后的鬥爭日益加劇,鎮北侯府是老勛貴,沈岐戰功赫赫,在勛貴武將之中很有威望,他的立場尤為重要。」
程子安還是覺得不妥:「您這樣貿然登門……」
「並不貿然。」
「沈岐多年與鐵勒部作戰的經驗,以及應對鐵勒部騎兵攻勢的防守陣型,確實減少了軍中的傷亡,孤也該親自登門向他致謝。」
鎮北府世代忠烈,私心裡他並不希望與鎮北侯府為敵。
……
鎮北侯府是老勛貴,祖上因從龍之功封了侯爵,一直綿延至今,老鎮北侯去世得早,沈岐早早就承襲爵位,接下了駐守河西,與鐵勒部作戰的重擔,為大周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妻子柳心瑤乃麾下廣威將軍的嫡次女,祖籍登州,祖上出了不少抗倭名將,也是武將世家。
沈岐留京后,遼河一帶的金兀部諸族南移,時常進犯遼河套一帶。
廣威將軍調任遼東都司,任都指揮僉事(正三品),主遼河套地區的戰事,與金兀部作戰,每三年才會回京述職。
沈岐提早下了衙門,挑簾進屋,見柳心瑤靠在迎枕上看書。
沈岐將攢盒放到床榻旁的小几上,抽走她手中的書冊:「身子好些了嗎?」
前些日子,柳心瑤突然腹痛不止,請了不少太醫過來診治,說是吃壞了肚子,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葯,也一直不見起色。
柳心瑤黯然道:「還是老樣子,倒叫侯爺擔心了。」
沈岐握著她的手:「華太醫這幾日就要換值出宮,他最擅長疑難雜症,回頭請他過來為你看診。」
華太醫是皇上的御用太醫,等閑是請不到的。
柳心瑤含笑點頭。
沈岐將攢盒放到她手中:「你這幾日胃口不大好,一直沒怎麼吃東西,我特地去御芳齋買了你最喜歡的桂花糕。」
柳心瑤捧著攢盒,滿眼歡喜:「御芳齋在城南,要繞很遠的路,那家桂花糕每日現做現賣,很難買到,侯爺一定等了許久。」
「讓鄭三提前去排了隊,沒有等太久。」沈岐將妻子攬到胸前,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會想辦法治好你,我們說好的,要不離不棄,相伴一生。」
柳心瑤紅了眼眶,嗯了一聲:「鴛鴦相待老,梧桐會雙死,我記得的。」
侯爺這一生很苦,她想多伴他一段時候。
沈岐紅了眼眶,靜靜抱了她一會兒,這才轉開了話題:「妱妱去哪兒了?從回來就沒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