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見不得有情人
總管太監尖銳的咒罵聲,一群人的拳打腳踢。
對於蕭玉祁而言,都不算什麼。
只是。
他想母妃了!
他想要告訴母妃,他終於吃到了母妃口中所說,最美味的桂花糖餅。
可是,桂花糖餅一點兒也不好吃。
還有一塊餅,被他揣在胸口。
他想著,如果他今天,死在了這裡。
那他便正好,帶著桂花糖餅去找母妃。
就在這時。
蕭玉岑宛若神明降世。
他穿著一身四爪盤龍嵌雲紋的錦袍,芝蘭玉樹,不過舞勺之年,卻已然生出了幾分睥睨天下之氣。
「一群混賬東西,竟敢在皇宮之內,公然行兇?」
「不……不敢啊!」
宮人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那管事的說道:「殿下冤枉啊!」
「蓮妃娘娘晨起,說想吃桂花糖餅,特派人傳話,奴才這邊剛將東西準備好,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野小子,不由分說,偷了東西就跑,沒了吃食,奴才不好同蓮妃娘娘交代……」
「所有,你便派人當眾對一個稚童拳打腳踢?」
蕭玉岑洞若觀火。
「宮內為何會無故多出孩子?你分明知道他的身份,只是從未將他放在眼裡過。」
「殿下息怒,奴才實在是冤枉啊!」
「以下犯上,照宮規懲治。」
「是。」
行兇之人都得到了自己應有的下場。
蕭玉祁的嘴角還沾著糖漬。
他像是一隻受驚的貓兒。
避開了蕭玉岑朝他伸過來的手。
蕭玉岑彎腰,看著地上瘦瘦小小的他。
並未惱怒。
而是溫聲問道:「你可是小六?」
那是蕭玉祁第一次正面看見蕭玉岑。
他端莊高貴,如天上雲。
自己一身贓物,若腳下泥。
蕭玉祁的手,緊緊地摳著地上鋪著的鵝卵石。
心底有一道聲音,在反覆的強調。
小六,你的機會,終於來了!
他抬頭。
對上蕭玉岑憐憫的眼神。
鄭重點頭。
「是,我是小六。」
稚嫩的回答。
五個字,改變了他命運的軌跡。
「呵呵!」
蕭玉岑只覺得好笑。
「小六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為何還這般天真?」
他起身。
粗重的鎖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蕭玉岑走出了光圈。
站在了黑暗的邊緣。
笑意不達眼底。
笑聲卻十分洪亮。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那個老頭子,最中意的繼位人選,一直都是你啊!」
蕭玉祁平靜的看著他。
「長兄還是一如既往的會忽悠人。」
他說的話,蕭玉祁一個字都不相信。
「這都被你發現了?」
蕭玉岑歪著頭,依舊在笑。
「看樣子,這些年,你確實長進了不少。」
終於。
蕭玉岑不再笑。
「當年,我母后被人陷害,與外男私通,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在吧?」
蕭玉祁不語。
「蕭玉祁,你對得起我嗎?」
「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每一天,每一刻,都想要將你碎屍萬段嗎?」
他是那麼的信任他。
就連蕭玉祁的這個名字,都是他親自替小六向父皇求來的。
「皇兄這是要同小六算賬嗎?」
蕭玉祁不怒反笑。
「寡人的母妃,是如何死的,皇兄您還真是隻字不提啊!」
世人都說,先皇後生的一副菩薩心腸。
與先帝伉儷情深。
殊不知,這伉儷情深的背後,究竟埋了多少人的屍骨,又葬了多少人的青春?
蕭玉祁的母妃,便是其中一具屍骨,葬送了一生的青春。
「是那個賤人,咎由自取。」
一劍洞穿蕭玉岑的肩胛骨。
「額!」
一聲悶哼響起。
染紅的劍尖又被毫不留情地拔出。
蕭玉祁的臉上,掛著痛快的笑。
「辱我母妃者,死。」
他與蕭玉岑之間,也該做個了結。
「在皇兄臨終前,作為小六,我要送皇兄您一份天大的禮物。」
蕭玉祁後退,「將人帶上來。」
魏輕蕪一席綠衣,被人押送進來。
殿內本就比外面昏暗。
待她看清大殿中央被鎖鏈鎖住的男人時,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道,魏輕蕪將押著她的人推開。
她衝到男人的面前,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岑哥哥,您怎得變成這樣了?」
蕭玉岑一身的傷,身上沒有半塊好肉。
破爛的衣衫掛在他的身上,看不出絲毫從前的影子。
「誰將你綁在這裡的?鑰匙呢?我現在就替你鬆開。」
特製的鐵鏈,幾乎有魏輕蕪的手臂那麼粗。
她拽都拽不動,更別提替他鬆綁。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你以為,你帶她來,就能威脅我嗎?」
「皇兄何出此言?這只是小六,送給長兄的最後一件禮物而已。」
魏輕蕪這才意識到,她的身後,還站著蕭玉祁。
「寡人知曉,長兄與長嫂情深不壽,長嫂被天雷劈死,長兄悲痛欲絕,想要隨之而去,身為兄弟,小六自當給兄長一個圓滿的結局!」
「岑哥哥,你……你娶妻了?」
為何她從不知道這件事情?
父母從未同她說過。
這麼多年,鴻雁傳情,星漢迢迢,終究是……錯付了?
蕭玉岑張了張嘴,第一次,他無顏面對一個人。
「為何不說?」
魏輕蕪後退兩步。
「你為何不告訴我?」
「自然是因為,告訴你了,誰還能幫著他,離間我與心腹的情誼呢?」
蕭玉祁看熱鬧不嫌事大。
在找到月兒之前,他看不得任何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就算是路邊成雙成對的野狗,也得被他一腳踹開。
「若他早說他成親了,還與夫人感情極好,你還會幫著他,去勾搭段承之,幾次三番,給寡人安排刺殺?」
蕭玉祁的聲音帶著玩味。
「是了,長嫂已經下葬,她身邊的位置,寡人便留給皇兄了!」
蕭玉岑不敢去看魏輕蕪的眼睛。
他害怕從她的眼睛裡面,看見失望。
若是他順利繼位,成了一國之君。
魏輕蕪早已經是他的皇后,又何來後來的這些磋磨?
「你閉嘴。」
蕭玉岑忍無可忍。
「惱羞成怒?」
他繼續挑撥。
「長嫂與長兄相伴數年,愚弟知道,你們二人之間,情比金堅,故而,特意為你們打造了一副雙人棺木,好讓你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再不分離。」
蕭玉祁每說一個字,蕭玉岑的額角就突突的抽動一下。
魏輕蕪搖搖欲墜。
她憤怒的拔出腰間的軟劍。
「蕭玉岑,你這個負心薄倖的臭男人,我今天定要親手殺了你。」
「呀!」
一聲爆喝。
軟劍趁著所有人不備,劍鋒一歪,直指蕭玉祁的胸膛。
蕭玉祁像是早有預料。
偏頭避開。
魏輕蕪撲了個空。
蕭玉岑當即反應過來。
第一次,他的臉上浮現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輕蕪,不可。」
然,已經來不及了。
一擊不中,魏輕蕪的軟劍被人卸下。
最終。
那人反手又是一劍。
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戳進了魏輕蕪的胸膛。
隨即一甩。
魏輕蕪整個人被甩飛。
「輕蕪。」
男聲嘶吼。
男人如同一頭暴怒的黑熊。
企圖掙脫粗壯的鎖鏈。
蕭玉祁哈哈大笑。
「傳令下去,魏家嫡女,刺殺寡人,寡人不慎重傷,爾等速速派人,將魏、徐兩家涉事人員,盡數逮捕歸案,不得有誤。」
一箭雙鵰。
蕭玉祁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
蕭玉岑目眥欲裂。
魏輕蕪的嘴角嘔出幾口鮮血。
她艱難地爬向他所在的方向。
偌大的殿宇,火焰升騰。
蕭玉祁的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陽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後,是熊熊烈火。
可他,卻仍舊遍體生寒。
轟隆一聲。
殿宇坍塌。
蕭玉祁也隨之一震。
吐出一口鮮血。
「陛下。」
賀延之一把扶住了蕭玉祁的手臂。
托住他下墜的身體。
蕭玉祁身體嚴重透支,徹底陷入了昏迷。
屠殺停止。
始作俑者及一干幫凶盡數捉拿,不日問斬。
臨了,還牽扯出了魏、徐兩家。
看起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可所有的人都知道。
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並沒有結束。
因為,觀音大士還未找到。
她一日未找到,陛下便一日不能安心。
新一輪的屠殺,隨時都有可能開始。
溫暖的病房。
一滴眼淚,從蘇見月的眼角落下。
睫毛輕顫。
監護儀上面的數據開始劇烈波動。
「醫生,快,病人有蘇醒的跡象。」
一陣兵荒馬亂。
蘇見月睜開眼睛,白茫茫的一片逐漸清晰。
她看見了林念念的眼睛。
雖然,林念念穿著無菌服,戴著帽子和口罩。
可蘇見月就是能夠一眼認出她。
她很想朝著林念念笑一笑。
可她實在沒有力氣。
直到所有的人,確定她已經脫離了危險。
蘇見月才從ICU轉到了VIP病房。
珠寶展結束之後,紀夢秋接到了幾個大單,連夜飛了歐洲,要半個月之後才能回來。
夏千千和林念念輪流在醫院照顧蘇見月。
因為害怕蘇見月的躺過的床上,還會冒出什麼別的人。
她們商量了一下,沒有請護工。
蘇見月脫離了危險之後,徹底清醒。
夏千千恨不能把她拎起來揍一頓。
「你快把我和念念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蘇見月的鼻子上插著氧氣管。
她淺淺勾起了嘴角,「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道什麼歉啊?都是那個男人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