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紅豆熬的湯(1)
那天,是開學第二天的黃昏,我和和木子躲過了商場保安人員的嚴密監視,手拉著手蹦蹦跳跳地上這幢小城裡最高建築的天台,心中充溢著飛滿天空的瘋狂和憂鬱式的溫柔懷。
我們站在可以望見綠野的天台上,風忽而忽而地掠過臉龐,帶著絲絲傍晚的涼意,誘著根最深處清純的快樂和倦倦的迷糊。迷迷糊糊中我望見身旁木子的頭,齊耳根,清水挂面般,翻飛如蝶,彷彿是跟多少遙遠的地方有關。木子站著,溫柔溫柔溫柔。
其實木子是我昨天才認識的,昨天是大家背著行裝來到這所陌生的學校的第一天。
我不想笑。剛想說些什麼,卻隱隱約約地聽到有說話聲,隨即嗅到空氣中遊走著一絲淡淡的煙味。木子轉頭問:「好像有人?」於是我們繞著天台上被鎖住的小屋轉了半圈,看見兩個男生,頹廢地做在地上,靠著欄杆,喝著同一罐啤酒,咬著兩支不同的煙。
他們是砂子和stone,第二天我才知道的,我現他們竟和我們同一班。
那天後來的形是:天台的門被一個細心的人鎖上了。那時姓名未詳的砂子和stone狂叫,——像狼嚎般,終於喚上了一個在樓下奉公加班的員工,他很耐心地對著木子說我來開門,再把砂子和stone狠狠地k了一頓。我無心眷戀他回頭看天台,再用眼神和砂子,stone說再見。就如事後(很后了)stone和砂子分別單獨對我說的我的眼睛能說話,才高中就會這一招,木子說她對此笑不出來。
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只要我們用心培養。開始四個人只在晚自習放學后一起走。路燈光將影子扯得無限長,我和木子,砂子和stone,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我們是夜歸人,可骨子裡卻是夜遊的鬼魂。
等到木子的心理防線徹底瓦解的時候我們就常湊在一起了。高一下半學期,我們總是一起曠課,微機課,體育課,心理課,再偷偷摸摸翻上天台。現在想想那真是毫無意義,但當時我卻是那麼的義無返顧,大家年輕而對未來充滿理想,我們說些往事,談些自己以為是的感,木子的微笑里紛紛揚揚地飛舞著stone的口琴聲和砂子的guitar聲,低低的歌聲,嘈雜聲和狼嗥聲。
木子真是個藝術品,精美不俗卻能放縱我閃爍的遊離和處處留的輕狂,由於她對我的放縱,所以我能毫不計較地看她的長久的循規蹈矩,友誼能減少我的倦意和無聊。
那時候,快樂的日子,功課不重,所以一切都好說。砂子玩世不恭,時常借主持班會的機會脫口販一些「猛回頭」般的語;stone總是聽聽課吹吹口琴不寫作業還幫我補化學;我忙著來年五月的語文競賽;我不想有愧於課代表這個頭銜,木子一切都好,學習和生活。
二月,坐在教師里,我和stone抬頭都看到窗戶外面的廣玉蘭,stone的評價是「盛開,如有白蝴蝶舞蹈般」。我覺得像個美麗聖潔的花枝。
又是哪一天我們騎車去郊外的花場。進了花棚,一眼看到的,紅黃白雜成一片,觸鼻花香,在隆起的花棚下,大部分栽植著玫瑰,有深紅、粉紅和白色三種,大朵的,小朵的,半開的,全開的,簡直美不勝收。越過這一片玫瑰田,許多方塊的田地培植著燕子草,然後是各種不同顏色的扶桑花,萬年春和變色花,再過去就是各式的菊花,只是大部分都沒有開,只有枝葉,因為還沒有到開花的季節,然後就是冬天的茶花,聖誕紅……
我興奮地大叫,像能把這一方天地擁入懷中般。一轉頭,看見木子正站在紫苑花田中,白色的衣裙瑟瑟地在微風中,秀拂過面頰,深潭般的雙眼凝望著這片花的世界里,那樣子真美。一顰一笑都像傾落著紫菀的靈氣。
感謝《玻璃之城》,很多晚上在宿舍都會聽到男寢室有人大聲喊:「木子你好幫啊!」
我聽得出那是砂子的聲音。「木子」這個名字僅限於內部使用,所以我成功地破譯了這句話並且有種由此沾光的感覺。那聲音流透夜空,我想看著下鋪的木子是否為這句話所動容。卻看見從床縫漏到蚊帳上的我的長和窗外的月色如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