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叫你活佛怎麼樣?
荒廢了幾十年的醫院牆體斑駁不堪,四處雜草叢生,因少有人來的緣故,裡面的植被樹木倒是長得尤為茂盛。
陽光從綠色樹冠的縫隙中漏下,在粗糙皸裂的水泥地面投下一塊塊晃動的光斑。
「能感覺到它的氣息嗎?」
槐涼從一開始就極具目的性地往醫院綜合樓的方向行進:「之前幾次任務有針對咒靈的殘穢追蹤一項,特地訓練過。」
過去短短的兩周時間內,她的精神力已經從近乎於乾涸,慢慢恢復到了一成左右的程度,和精神領域裡Kraken的感應也漸漸變強了起來。
她已經悄悄嘗試過鋪開精神細絲探查,同期的兩個DK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精神領域,遺憾的是並沒有檢測到他倆精神體的存在。
或許這個世界的確只有咒力這一特殊力量體系,並不存在哨兵或嚮導,即便她接觸到的咒術師們從體能和五感來論,都如哨兵一樣,大大超出了普通人的能力範疇。
「即便是非常微弱的咒力,只要提高注意力也可以捕捉,更何況……它根本沒有要隱藏的意思。」
談話間二人已經踏進了底層的大門,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回蕩在狹長的走廊里。
「可惜,電梯已經壞了。」
夏油傑將雙手背在身後,抬腳走上樓梯:「這裡以前封印過一根兩面宿儺的手指,不過醫院關閉后又被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槐涼疑惑道:「兩面宿儺?」
「千年前的咒詛師,祂有兩張臉,四隻手。死後的二十根手指也化作了特級咒物,無法銷毀,只能封印。」
夏油傑放緩了語調,「祂是當之無愧的詛咒之王,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些手指也起到了鎮壓和驅逐其他咒靈的作用。」
「聽起來似乎是個丑東西。」
槐涼緊跟其後,「哦,準確來說是個很厲害且有用的丑東西。」
「這麼說也沒錯。」
夏油傑頓住了腳步,狹長的眼眸微微上挑,看向斜前方的四樓走廊,「它在那裡。」
槐涼一瞧,眼睛又受到了上百點傷害。
這個咒靈大約有三米多高,一團團發紫的死肉如同章魚的吸盤,緊密地堆疊纏繞在一起。
每團圓滾滾的肉球上,長著食人花般咧開的大嘴,猩紅且粘滿粘液的舌頭不斷吐出,舔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失去意識的男生的軀體,彷彿在品嘗他的滋味。
「嘻嘻嘻……」
「我,喜歡……喜歡恐懼……的味道。」
離它七八步外的地上瑟縮著面容稚嫩的兩男一女,涕淚橫流地嗚咽著,不敢發出響動,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小點心。
「少了一個人。」
「嗯,算他倒霉吧。」
陌生的交談聲引起了少年們的注意,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幾乎在目光觸及到夏油傑的一瞬,就失控地尖叫:「救命!」
「救命!傑!是我啊!」
「笨蛋。」
槐涼神情凜冽,身影瞬間消失,下一秒就閃身出現在了咒靈身前。
寒光一閃,乾脆利落地切斷了咒靈激射向黃毛少年的猩紅長舌。
「噗嗤。」
腥臭的粘液濺了癱軟在地上的三人一身。
早有準備的槐涼已經閃到了咒靈身後,將匕首捅進了一顆肉球里。
「呃啊——」
咒靈再次彈射出長舌,捲住了黃毛的身體往外一甩,似乎想要以此擾亂她的進攻。
粉色蝠鱝在空中乍現,魚鰭如波浪般起伏,接住了墜落在空中仍吱哇亂叫的黃毛。
「注意下人質,涼桑。」
吃痛的咒靈也發出陣陣哀嚎,嚎叫聲如衝擊波般擴散開來,槐涼屏住呼吸,集中精力探測對方咒力分佈的薄弱點。
「就是這了。」
她如靈貓般繞過一根根瘋狂扭動的長舌,將匕首送進了藏在咒靈後背中最小的那顆肉瘤,迅速剖開,攪碎了那顆跳動的黑色心臟。
龐大的身體往外傾倒,墜落到了一樓地面,發出「轟隆」的一道巨響。
「搞定,收工。」
槐涼蹙著眉,嫌棄地將匕首猛地一甩,粘液飛濺到了醫院白牆上。
路過呆愣在地的另一個黑頭髮的男生,她彎下腰,用匕首蹭了蹭他後背的衣料。
把一切都盡收眼底的夏油傑:「……」
「是你……都怪你!都怪你!」
被蝠鱝安全放到地上的黃毛卻又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夏油傑你為什麼不早點來!你早點來惠子她就不會死了!」
「怪物,你也是怪物!」
萎頓在地的另外兩人也跟著痛哭出聲,聲音里充斥著對同行朋友的哀悼,和劫後餘生的恐懼。
曾是國中好友的大聲譴責,讓夏油傑的臉色瞬間黯淡了下去。
槐涼被尖利的叫嚷聲吵得耳朵疼,決定給這個不懂感恩傻X上一課。
「惠子是你的女朋友吧?」
「所以現在是要把自己的無能,怪到別人頭上?」
黃毛仍憤憤不平地詛咒著:「是你們的錯,為什麼不早點過來?都是你們的錯!」
「哈,真是令人火大。」
槐涼扭了扭脖子,跨步上前就要拽住對方的領口往四樓外送,卻被夏油傑攔了下來。
「沒關係的哦,涼桑。」
夏油傑咧開嘴角,「出了帳,會有專人解決後續事宜,不用為我擔心。」
他仍是一副彷彿不受干擾的模樣,長長的睫毛低垂著,深紫色的眼眸里漾著細碎的微光。
「要不我改叫你『活佛』怎麼樣?」
諷刺的言語並沒有戳痛他的神經,反而嘴角翹起的弧度越發往上。
他想,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姑娘。
「走吧,帶你去吃湯島家的熊貓刨冰,口感十分綿密,悟是他家的常客。」
槐涼仍覺心氣兒不順,她雙手抱臂在胸前,斜睨了一眼:「五條君口味的甜度已經達到了致死程度,謝邀,我暫時不考慮齁死這個死法。」
夏油傑回想起對方「安樂死」的發言,瞬間被戳中了笑點,發出幾聲悶笑。
「我說你笑——」
話音未落,槐涼的瞳孔猛地一縮,她如閃電般縱身向前一撲。
一道黑色的液體擦過夏油傑的耳畔,直擊到其身後的牆體,瞬間灼燒出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