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二(1)

4.二(1)

當雪花開始肆無忌憚綻放在一望無際的柳堤上時,時間已如流水般在指尖匆匆流淌了十年,似水流年裡,註定在這個冬季里冰封的是所有昔日的童年快樂。***

十年裡,這個遠離了世間紛擾的世外桃源里下了十場雪,今年的冬季,又如期迎來了紛紛揚揚的雪色冰花,為整個世間蒙上一層純潔無垢的銀色素裝。沒有暮春三月軟風細雨里的柳絮飛揚,替代的是漫天遍野蹁躚著絕美卻凄迷舞姿的雪花,空氣里瀰漫著凍徹心扉的冷冽,一如她眼前如冰般凜冽的男子。

十年後,他們不再年幼無知,不再象小時候那般毫無忌憚的摟摟抱抱。十年後的他,已成長為一名英俊挺拔的男子,雙眉間張揚著無畏一切的凜然,昔日柔弱得只能承載她嬌小身軀的背脊,經過時間的歷練,亦挺拔得象一塊屹立於山巔巋然不動的石岩,如今已足以堪負那把她連拿也嫌吃力沉甸甸的劍刃。

而十年後的她,不再是小時候成天緊黏著他不放跟前隨後的小女孩,而是蛻變成一名清麗脫俗的女子,她擁有天生麗質傾城傾國的絕色容貌,不自覺散幽若谷蘭的氣質,總是吸引著村中所有狂蜂浪蝶的渴求目光。自及笄之年,在她的身邊,始終圍繞著一群甘願為她一笑而肝腦塗地的痴種。然而在她的心扉深處,一直如同小時候自始至終只裝著一個人影子,再也容不下其他。她仍舊深深痴迷著他,然而不論內心的饑渴與殷切有多濃烈,她始終對他謙遜而有禮,因為她已不再年幼,不再有童年那份不諳世事的坦蕩直爽。她學會了所有成年女子所應具有的矜持嫻靜,只把心事一個人靜悄悄的埋藏到心底,自己品嘗著他無心去懂的寂寞。

晌午時分,湖面上已瀰漫上了一層薄薄的冰層,水下熒綠而斑斕的世界,全然被封凍在她望眼欲穿卻終究失望而歸的雙瞳里。獃獃的注視著天際雲端上的落花般決絕簌簌飄墜的雪花,她的目光蒼茫而空洞,毫不躲避迎向天際飛揚雪花的臉上,慢慢堆積了一層晶瑩剔透的冰花。

冰雪如落紅飛翔,自天際瓣瓣飄落,冰封在她眼底心裡。恍惚間,她聽見了自己唇畔逸出了這樣一句哀嘆般的低語,「非走不可嗎?」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才把這句艱澀的話吐出口的,她只知道,今年的冬季來得令人猝不及防,把她編織好的美夢全凍結在這片雪地里。

「嗯。」不再是幼時臉上堆砌著陽光般溫暖笑容的男孩,在指尖悄然逝去的如水流年裡,逝去的是他不諳世事的純真,轉而替代的是一身揮之不去的傷痛痕迹。冷漠,只是他臉上唯一的表,仇恨,只是他心底唯一的痕迹。

早已預料中的回答,她收回視線怔怔的看著他,然而空茫的眼底,仿若一切都蒼白得失去了所有色彩,一如這漫天遍野寂寞綻放的冰冷雪花。沉默了良久,失魂落魄般,有幾個破碎的字眼從她唇間喑啞逸出,「那你走吧!」沒有挽留,因為她明知自己無法挽留。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她蒼白生命里的唯一異種色彩,然而她生命里白色太過濃郁,其他色彩的痕迹只能如水般悄無聲息湮沒而過。仿若是生來便註定的宿命般,她永遠只能跟在他身後跌跌撞撞的跑,然而無論她怎麼努力,卻永遠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與她之間,只隔著短短一牆之遙,然而僅僅只是一層薄薄的牆壁,可她卻似乎也永遠無法逾越這道不堪一擊的屏障。咫尺之隔,恍若天涯。

「江湖人心險惡,萬事多加小心。」知道仇恨掩埋太深的去意已決,她只能無奈選擇獨自一人的黯然神傷。

她想笑著說再見,只是當視線里這張逐漸在眼前模糊時,她才愕然覺根本無力承擔的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淚流滿面。

他向來冷漠得仿若拂了一層冰霜的眼眸似乎動了一下,然後她感覺到有一雙手臂將她輕輕擁進了懷裡。那懷抱,蘊含著與他冷若冰霜外表截然不符的溫暖,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這份如此熟悉的溫存,她差點忘記了這是多久以前久遠的幸福,「步哥哥?」她有些詫異,似乎有些無法置信素來冰冷的他竟會擁抱她,自懂事之際,他們便再也沒有過這般親密的舉動,他開始拒絕任何人走入他的世界,包括從小與他青梅竹馬的她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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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日記(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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