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衣

這兩個字如驚雷在江澄耳邊炸開，他哆嗦著唇，想說什麼又說不出。

藍忘機繼續撥動琴音，得到的依舊是那個回答。

江澄道：「我不信！我馬上去抓溫狗過來！嚴加拷打！對……」

他拿起紫電就走，今晚就要掀翻溫晁的窩點！

藍忘機少見的表情巨變，他聽著孤魂跟自己說的話，心如刀絞。

「當然記得了，那麼年輕就死了……」

「這麼高摔下來哪有不死的，身上都出現屍斑了，要不是黑水大人路過幫他埋了，還不知道爛成什麼樣了。」

「別找了，現在應該早就沒了，亂葬崗下去也是徒勞，全是孤魂野鬼，鬼都不一定活得下來。」

「好好一個年輕的修士，金丹都沒了，魂魄應該會被大一點的鬼吃掉了……」

他不敢相信，不斷地彈著《問靈》，就算是換了別的孤魂，得到的也還是同樣的結果。

「應當是被大鬼吃了魂，魂飛魄散了。」

「這位修士，我勸你一句，你若是召不到他的魂就放棄了吧，再怎樣都是徒勞了。」

與此同時魏無羨更加的鬱悶，好不容易事情出現了轉機，他也神兵在手，此時正好可以回去找溫狗報仇，但是也沒人解釋一下，為什麼他會莫名其妙地被拉到這個地方！？

剛落地就有不少奇形怪狀的鬼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魏無羨跟著往那中心走去，也許是陳情的緣故，他們根本不敢靠近自己，想出去看來也只能去那裡。

眾鬼跟了一路，魏無羨終於回過頭，在石子上重重坐下，動作肆意：「跟了一路了，出來！」

誰知群鬼互相對視好幾眼，忙跪成一片。

「大王！我不想死啊！」

「銅爐山我們也不想進的啊！求大王帶我們出去！！」

「我們誓死跟隨大王！」

魏無羨：……

鬼身上有鬼氣，他們能分辨，可以聞出來。越是劣等的小鬼，就越是味道刺鼻，越是難聞。而越是厲害的鬼，身上的鬼氣就越是上等。這群鬼便看出了這一點，才過來請求庇護。鬼市那些女鬼對花城主趨之若鶩，就是因為非常喜歡他的氣味。

就算魏無羨不點頭同意，這些鬼也纏得緊，日日表忠心，就差把鬼生拿來發毒誓了。每日噓寒問暖，口中凄哀婉轉地喊著「大王」，甚是難聽，他生前活到八十八歲，安寢時被唾沫嗆死，說話都是糊的，魏無羨聽得糟心，並提出只要這位兄台不要再嚎了，他就竭盡所能帶他們出去。

魏無羨想著，反正他也是要出去的，鬼多力量大。

群鬼齊跪：「大王仁慈！」

魏無羨：……

兜兜轉轉了不知多久，終於重見生機。

面前坐了一人，那人在壓在山下，對面有一人在陪他下棋。魏無羨好奇了幾分，上前湊近看了看，被對面那人抓住了衣袖：「哎？你是哪來的鬼，小小年紀什麼不好，非要來銅爐山？」

魏無羨聽他說話，只道：「我也不知，莫名其妙就被帶進來了。」

那人對地上的人道：「你看看，我就說吧！哎，這銅爐能是什麼好東西，還是把鬼吸進來了吧？在這守著有什麼用？」

地上的人不說話，那人忽然打量了魏無羨一番，從上到下，「嘶」了一聲：「你這年輕人，怎麼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魏無羨道：「我也不想年紀輕輕就死啊……」

地上的人道：「修習之人，怎麼連金丹都沒了？」

地上的人只肖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全部狀況來，實在不簡單。

那人把魏無羨拉了下來，許是長久沒見過生鬼了，還是一個能交流的年輕人，他也多了幾分熱情：「年輕人啊，老人家跟你講個故事……」

魏無羨也坐下了。

「有座山呢，叫銅爐山。它以前凶的很，老把鬼弄進來，殺出去的也只有一隻鬼，也就是絕境鬼王。」

那人反覆嘆氣：「我就收過那麼一個徒弟啊！結果呢，他染上絕境鬼王了啊！」

那人一臉深惡痛絕，地上那人同仇敵愾。

魏無羨驚覺這兩人不是有病就是有病，轉身就要走。

那人拉著他的衣袖：「我也是看你人還可以，死的可惜了。」

那人對地上的人道：「快點，把你的鬼丹給他，反正你沒什麼用。」

聽了「鬼丹」二字，魏無羨停了下來。

地上那人順手，黑漆漆的鬼丹便嵌入魏無羨的身體，慢慢的契合了。說實在的，一開始是挺疼的，不過也沒有剖丹疼。

那人滿意道：「嗯，他要鬼丹也沒什麼用，我們投緣，送你了。」

他反覆觀察了魏無羨的反應：「現在是什麼感覺？」

那鬼丹戾氣非常，雜了無數的怨念，百萬孤魂野鬼的嘶吼在他耳邊炸開，很久才恢復平靜。

半晌，魏無羨不確定道：「想……毀滅世界？」

那人吸了一口氣，對地上的人道：「你……哎殿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地上的人道：「不適應正常的，你不如現在再問問他。」

那人問魏無羨：「現在呢？」

魏無羨：「想回人間了。」

那人篤定道：「應激反應，正常的。」

魏無羨其實還想說，不僅想回人間，還想看胸口碎大石。

那人指了指不遠處：「年輕人啊，那裡是出口，你帶那群鬼出去之後，要麻煩你把門口封死了，不管什麼辦法都行……」

魏無羨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看著魏無羨離去，又坐下來：「好了殿下，我來陪你繼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