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輪也輪不到別人
秦音沒時間跟別人打牌。
她的籌碼就這麼多,底氣就拍在這兒。
誰不服,掂量掂量自己底氣夠不夠硬吧。
萬幸的是,章謹是大帥親任的湘阜兩營總軍,又常年任大帥副官長,他的話,在軍中有分量。
加之軍中重頭葉家父子,也是紀帥的親家。
除非葉家叛變,否則沒人敢輕舉妄動。
但借兵的電報發出去,不等收到秦震關的回電,就在軍中炸開了鍋。
就像章謹說的,秦軍這個時候屯兵震懾,完全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秦音不信任何人,同樣的,也沒人信她。
「不要緊,只要能震懾不安分的人,能拖到紀鴻洲醒來,就萬事大吉。」傅文睿這樣說。
秦峰眉心緊蹙,「舅舅,我看小姑父他傷勢很重,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會不會......」
「不會。」
傅文睿搖搖頭,轉目看向窗外,琥珀色的瞳光清潤幽幽。
「你姑姑妙手回春,只要他有一口氣,就死不了。」
秦峰也不想自己姑姑守寡。
姑父在,姑姑還是大帥夫人,她們母子四人就有依仗,不用遭受更多劫難。
少年嘆了口氣,又蹙眉琢磨道:
「到底會是誰?真的是張庚嗎?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對他有什麼好處?」
傅文睿沉默著,沒有接話。
*
紀公館也夜景戒嚴,紀歡顏搬到這裡暫住,和葉青青一起幫著照看孩子們。
秦音則在紀鴻洲的病房裡守了三天三夜。
因為紀鴻洲開始發熱。
身體大面積創傷,人一旦發熱,很容易丟命。
她親力親為照看他,西藥中藥一起用,終於在第四天的凌晨,讓他發了汗。
天亮后,軍醫院的大夫協同秦音一起,幫他通身上下換了葯。
剛剛收拾好,展翔便推門進來稟話。
「夫人,葉師長和葉軍長來了,有事想跟您談。」
秦音接連幾個晚上沒睡好,精神有些不濟。
但她還是強撐著起身,出去見他們。
父子倆立在醫院走廊里,見秦音出來,齊齊垂手低了低頭。
「有事么?」
秦音面色疲憊,直接省去一番客套的話,並走到一旁的長凳上坐下。
葉師長走上前兩步,沉聲開口:
「章總軍全權負責這次事件的審訊,飯店裡所有負責宴廳婚宴籌劃的人,都被關進了兵府司,但為何不曾聽聞傳喚張系軍的人?」
「據我們所知,那檯子的確翻修過,也是飯店找的人動工,但也不能排除張系軍沒有從中作梗的嫌隙。」
「夫人,現在軍中一大部分人都在質疑張系軍,您偏偏讓章總軍繞過張系軍的人,做一些表面工作拖延時間,到底.......」
秦音扶額淡淡打斷他,「問題出在飯店的宴廳,就從出事的地點入手排查,難道順序是錯的?」
葉師長眉心微蹙,「按理自然該這樣,不過也可以雙管齊下...」
「還沒查出個方向,你們就已經斷定是張系軍的嫌疑最大,根據是什麼?」
葉師長噤聲。
秦音掀睫看向他,「我認為所有人都有嫌疑,章謹的排查順序沒有出錯。」
「事發在湘城的飯店,在懷疑外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排除自己的嫌疑?葉師長以為呢?」
自己的嫌疑?
葉師長老眸微深,定定看著秦音,沒再開口。
葉長青看了眼父親,對上秦音滿面冷靜,不得不開口解釋:
「夫人莫怪,我們也是思慮諸多。」
他乾脆開門見山,「今日這件事就算不是張系軍所為,大帥也早有收編張系軍佔領湖城的意向,何不趁這個機會,順水推舟呢?」
這才是他們來此的目的。
「急什麼?」
秦音眸色淡淡掃他一眼,「大帥還沒醒,什麼時候收編張系軍,要他點頭才算,誰敢自作主張?」
葉長青唇角微抿。
葉師長沉沉嘆了口氣,「我知道,夫人此番受驚不小,大帥危在旦夕,您顧慮良多,唯恐生變。」
「甚至還不惜,驚動了秦兵來做震懾。」
「不過夫人,遠親不及近鄰的道理,您應該懂,我們畢竟也是親家,眼下夫人卻為何一點信任都不能給我們?」
若不是防範葉家,這次的事,也不會不用葉長青。
秦音也不跟他們打什麼機鋒,眉眼沉靜直言回道。
「不是我不信任葉家,就像葉師長說的,大帥危在旦夕,現在於局勢來說,他能醒來才是最要緊的。」
「你們卻在這個時候,急於籌劃收編張系軍的事。」
「在你們看來,軍務事能放在大帥之前。這一點,就不值得我信任。」
葉家父子神色微變。
「夫人,您這是....」
「我知道,你想說我婦人短見。」秦音語聲微涼。
葉師長噎住。
「我的見識就到這兒,大帥醒來前,所有軍營兵馬按兵不動,誰調兵,誰先死。」
葉長青眸光也瞬間暗下去: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是我們心急了,夫人的心情,我們能理解,只是也擔心張系軍這麼多人被囚在湘城,湖城那邊,萬一按捺不住先動了.....」
「阜城擋在那邊,怕什麼?」
秦音油鹽不進,目色溫涼看向他,「張系軍敢先開炮,章謹足夠應付,他要擋不住,總軍的位子也不用坐了。」
言外之意,就算張系軍先動,這個時候,也不會派你葉長青去。
你要不怕軍功被搶,大可繼續煽風點火。
明確感受到秦音的防備和不信任,葉長青也萬分無奈。
他默下聲,不再試圖勸什麼。
*
從軍醫院出來,葉家父子坐上車。
汽車駛離,葉師長闔著眼長長嘆了口氣。
「現在這個時候,她看誰都像是反賊,殊不知她自己的做法,在所有人眼裡,才更像是要謀逆。」
他說著搖頭,「女人,就不該摻和政事,耽誤多少大事...」
偏偏這個女人後台硬,惹不起。
葉長青緘默片刻,輕哂笑道:
「我倒覺得,大帥夫人能憑一己之力,硬抗軍中這麼多人的聲音,也是個能人。」
葉師長聽言皺眉。
「父親想想,她但凡弱氣一點,軍中風向現在已經大變,咱們只是想收編張系軍,又不是想反政。」
「不如就再等等吧,不急。」
人心難測,越是亂的時候,越容易生貪念。
葉長青甚至已經設想過,紀鴻洲一死,帥位由誰來坐?
他的兒子們太小,親弟弟紀文洲又顯然沒有這個能力。
紀軍要改旗換姓,接下來姓什麼,那就要看眾人各憑本事了。
不過是秦音借兵一事,敲散了他一時萌生的念頭。
是了。
紀鴻洲真死了,秦軍會第一時間攻過來,紀軍在人心渙散的情況下,註定會被糧草豐裕的秦軍吞併。
只要秦音和她的孩子還在,紀軍永遠都只會是紀軍。
否則,最壞的下場是改姓秦。
輪也輪不到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