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嬌弱至此》
四隻腳咔噠咔噠地把雪踩出一個個腳印,兩人默默沿著被雪覆蓋的小路走著。
富岡義勇突然問道:「你和那個少年今天才認識?」
其實看穿著打扮與容貌,義勇也能猜到,小無和他們不是一家的。
他們兄妹長得很親切,透著一股淳樸氣,給人一種清爽淡雅的感覺;
而小無則妖嬈婀娜,就像一抔濃郁的香辛料,她光是站在這裡,都讓人有一種公主誤入民間的奇怪違和感。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懷抱著困惑,義勇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無慘早就猜到他會問,於是便把對炭治郎說的話又原封不動地和義勇複述了一遍。
看著少女嬌艷紅唇一張一合說著那番驚心動魄的遭遇,義勇沒來由地心尖一酸,生出一股子憐惜之情來。
——原來,她是游女。
一言一行都有專人調教,一顰一笑皆是精心設計。
難怪她舉手投足看起來貴氣十足,偏又流落到了這荒僻雪山。
「她以前,怕是從未走過這麼遠的路……」
突然想到了什麼,義勇停下腳步,背朝無慘蹲了下去。
無慘不解:「你怎麼了,肚子疼嗎?」
「……」義勇的語氣不冷不熱,「上來,我背你。」
無慘大驚,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
前世,富岡義勇憤慨地將九條汐月護在懷裡,然後用水之呼吸教訓自己的場景仍舊曆歷在目。對無慘而言,其實也就是昨天的事。
結果今天,他居然說要背自己?
她第一反應是拒絕:「不了不了,我……」
但話音未落,富岡義勇直接轉過身,強硬地把不可置信睜大雙眸的無慘直接像夾體溫計一樣夾在了腋下!
這個動作有點熟悉,原書段評里曾經這麼描述過——
『安塞腰鼓』。
……
空氣很冷,但富岡義勇卻完全不受其冷溫度的影響。
有條不紊的呼吸法運用自如,男人腳步如風,兩邊的樹木飛快地閃過。
無慘無力地盯著富岡義勇的臀部,惡作劇地說道:「富岡先生,你好像有狐臭。」
心臟猛得往上一提,義勇快速自查了一遍,肯定回答道:「我沒有。」
「不,你有。」
「沒有。」
「那就是你鼻子失靈了。」
「……」
富岡義勇沒有再說話。
眼見這個話題看來是進行不下去了,無慘又說起了另一個新話題:「對了,你要帶我去哪裡?」
富岡義勇沉思片刻,實話實說道:「我還沒想好。」
「……哈?」
「嗯。」
男人話語不咸不淡,彷彿是在敷衍一般。
不過,他是真的沒想好。
他當時只是出於一種人道主義精神,看見在雪中苦苦求饒、無法保護太多人的紅髮少年,還有與「吃苦耐勞」絲毫不沾邊的玉軟花柔、嬌嬌媚媚的小無,下意識覺得似乎只有自己挺身而出,才能護她周全。
最起碼如果說跟著紅髮少年,他敢肯定,小無的腳一定受不了。
剛剛還沒走太長時間,小無就一直在調整著自己的腳。
細心的他早就察覺了。
……
一路上,小無一直被富岡義勇以這種怪異的姿勢夾著。中途她想要下來,但都遭到了義勇的拒絕。
雖然她覺得自己堂堂鬼王被區區水柱當成安塞腰鼓的事情讓她很沒面子,但是想想反正也沒人看見,而且義勇的嘴簡直比502膠還牢,肯定不會泄露出去。
反正也不難受,如此一來,就看看他想怎樣好了。
……
也不知過去了幾個小時,無慘只覺得周圍的溫度好像變得暖和了起來。
正打算再和義勇說點什麼,皮膚上猛然傳來的刺痛感令她瞬間嬌喘出聲——
「好痛啊~!」
義勇腳步一頓,以為是自己弄疼她了,趕忙把她放下來。
只見無慘原本如雪的肌膚變得微微泛紅,就像被抹了一層胭脂似的,彷彿染上一層少女的羞赧之感;
但很快,粉紅的皮膚上又起了一顆顆小小的紅疙瘩,甚是刺眼。
義勇微微皺眉。
「怎會如此?」
鬼不能曬陽光,無慘自然也不能。
知道自己身份可能暴露,無慘也不慌,依舊雲淡風輕地站在陽光下。
她不怕死亡。
她,……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她在這個世界上,已沒有任何軟肋。
所以,她才能這般肆無忌憚,恣意妄為——
「富岡先生,我這樣是不是很難看?」
陽光將她的肌膚映出點點光澤,她臉上的疹子越來越多了。
塗了豐盈口紅的嘴唇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
她,在笑。
心口像是被什麼緊緊堵住,義勇迅速脫下自己的羽織外套,搭在了無慘的腦袋上。
「你不能曬太陽?」他看著她淡淡開口。
「怎麼?」無慘掀起義勇的衣服抬頭看他,「你看不下去了?因為你覺得我這樣很醜?」
再尋常不過的陽光對無慘來說卻是致命的毒藥。皮膚愈來愈紅,不止是小疙瘩,更多的小餅子也如雨後春筍似的在她的臉上、脖子和手上接二連三地泛起。
實在看不得這般景象,義勇大手一拉,將拼接羽織重新遮住無慘的整個腦袋。
「蓋好。」
他早看出來她嬌弱,但卻實在沒想到居然嬌弱至此。
早就聽聞音柱說過,吉原游郭的游女都是白天睡覺,晚上出來接客。皮膚常年不見太陽光,自然容易生皮膚病。
小無剛曬到太陽的那一瞬間的確驚艷動人,但是持續時間長了之後便產生了強烈的晒傷反應,那明明是七月酷暑的烈日下持續暴晒才會有的。
這樣一個稍摧即斷的少女,自己真的能夠找到一處適合她的容身之所嗎?
第一次見到這麼嬌氣的人,義勇想,他也算是開了眼了。
義勇的舉動也著實令無慘吃驚了一把。
她還以為義勇已經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正在思考究竟是和他你死我活地大幹一場比較好,還是呼喚鳴女直接閃人比較好,沒想到他居然完全沒有要對自己拔刀的意思。
那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無慘苦惱地盯著眼前男人搪瓷藍的眼睛,然後看見,他居然又背朝自己蹲了下來。
「我背你走。」義勇的聲音似乎依舊不帶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