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我愛你
周聿白將她帶入懷裡,是一種將她護在身後的姿態。
桑南溪一怔,沒想到會在這碰上周鈞之。
這些年,這樣真正地和這位老者碰上面,還是第一次。
桑南溪臉上原本殘存的紅暈已經盡散,她微微躬身,只當是碰見了一位尋常長輩,禮數周到地問了聲:「您好。」
周鈞之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來看奶奶的?」
這話不知是在問誰。
周聿白接了過去,「是,聊了一會兒,準備帶她去吃個飯。」
一時有些沉默。
周鈞之看了眼周聿白扣在桑南溪腰間的手,跟兩人擺擺手:「時間不早了,吃飯去吧。」
周聿白:「好。」
電梯還停在這一層,從進電梯到關門,不過幾秒的時間。
周鈞之補了一句:「小姑娘要是高興,就帶回家來坐坐。」
話音落下,電梯門已經合上了。
病房裡,老太太正和李姨在聊,「兩人走了?」
「是吧,我見著往電梯那兒去了。」李姨切好水果遞到老太太面前:「您累著了吧。」
吳盈秀住院的這一個禮拜,哪能不知道周聿白每天中午晚上消失的那段時間是出去見的誰。
她思來想去,想了這個法子見了小姑娘一面。
一是為了道歉,二是得讓人家看到他們的態度。
「辛苦老太太您了。」
吳盈秀嘆了口氣,「我辛苦什麼,辛苦的是兩個孩子。」
一路走來,太多的不容易。
周鈞之進屋的時候跟先前兩人離開的時候是前後腳,算都不用算,吳盈秀問:「碰上了吧。」
「嗯。」
吳盈秀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沒說什麼吧?」
周鈞之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我能說什麼?我讓人高興的話來家裡坐坐,這話還說錯了?」
老太太往枕頭上一倒,只當看好戲,「哼,人家還不見得稀罕來呢。」
「老頭你就倔吧,你孫子就算把人追到了,往後也不樂意來見你。」
事實證明,老太太這話是有前瞻性在的。
那晚被打斷的吻,一直到桑南溪離開京北也沒再補上。
等老太太身體好了之後,周聿白就又恢復了先前兩頭跑的模式。
旁人看了都覺得他這樣累,周聿白卻極為樂在其中。
好不容易朋友幾個出來聚聚,有人壯著膽子問上一句,他總往那兒跑,跑出個結果來沒有,他們可等著喝喜酒呢。
周聿白聽后突然想起桑南溪的那句,不一定有結果,他笑了笑,隨後表情極為誠懇地說了三個字,「還在追。」
一直到除夕那天晚上,他一如既往地在門口等她。
桑南溪原本是想等桑明德上去休息了再出門的,可左等右等,桑明德今晚的看電視的興緻卻格外高。
並不怎麼有意思的春晚,小老頭兒看得津津有味。
「爸爸,這小品有什麼好看的,你不好熬夜的,上去休息唄。」
桑明德瞥了她一眼,「今晚守歲,況且也就難得這麼一晚,我不累。」
桑南溪無奈地頹坐在沙發里,指甲在屏幕上戳得極響。
周聿白在車裡等,看她發來的消息不由勾起一抹笑,回她說:「不急,我等你。」
桑南溪回:「我才沒急!」
配了個氣憤發怒的表情包。
幾秒鐘后,又一條消息發來,她問:「你說我要不然跟我爸說夏夏來找我了?」
很快,又撤回。
「發錯了。」
欲蓋彌彰。
周聿白裝作不知道問她:「發的什麼?」
桑南溪放下了手機,決定不再理他。
亂人心神的傢伙。
又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節目實在是無聊,桑明德靠在枕頭上有些昏昏欲睡。
楊芸拿了毯子替他蓋上,給桑南溪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悄悄出去。
她貓著腰,十足的做賊心虛樣兒,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抓住了。
原本已經昏昏欲睡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問她:「去哪兒啊?」
桑南溪有些僵硬地慢慢直起身子,裝作理直氣壯的模樣去換鞋:「天黑了,我放煙花去呀。」
桑明德儼然不信:「你買煙花了?」
外頭傳來孩子的歡呼叫喊聲,桑南溪腦子轉得極快,笑說:「我問隔壁小鈴鐺要去。」
「這麼大人了,跟人小鈴鐺搶,不臉紅?」
桑南溪理直氣壯地說:「臉紅什麼?小鈴鐺可喜歡我呢,專門還要買寶石送給我呢。」
隔壁小鈴鐺是個男孩,剛上幼兒園沒多久,每次見了她總要摟著她稚聲稚氣地說:「溪溪姐姐,你真漂亮,我長大了賺錢給你買好多好多寶石。」
她是真有些急了,拿小孩子說的玩笑話來當借口。
桑南溪圍好圍巾,說:「我出門了啊!」
桑明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提高了嗓音念叨:「寒冬臘月的,在外面待久了別凍著……問問他吃過飯沒,沒吃的話進來吃口飯。」
桑南溪回得有些敷衍,「知道啦知道啦!」
門已經打開,寒風涌了進來,桑南溪猛地反應了過來,手扶著門怔怔地問:「爸爸,您說什麼?」
桑明德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我讓你,把那臭小子帶回家來吃頓飯。」
周聿白一見門打開就下了車,桑南溪扶著門不知道跟家裡說了什麼,來找他的時候表情有些難以捉摸。
周聿白替她戴好帽子,低聲問:「怎麼了?」
桑南溪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又牽著他的手往隔壁走。
「幹嘛去?」
「問小鈴鐺買煙花去。」
她是真想放。
周聿白一想到那膩在桑南溪身上的臭小子就一肚子氣,拉住她,開了後備箱,滿滿的煙花。
桑南溪滿眼的驚喜:「你去買的!」
「嗯。」
車子開到一半,聽到鞭炮聲他才想起來,知道她喜歡,只是那時候已經有些晚了,繞了好幾個地方才買到這些。
買這些煙花的時候,他還順帶,買了打火機。
風一吹,照樣滅,只是不用擔心像去年那樣擔心火柴不夠用。
去年今日,也是他們倆,兜兜轉轉好像沒什麼不同,卻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天空中巨大的煙花炸開的時候,桑南溪正蹲在角落,避著風,悶頭在那點仙女棒,周聿白替她捂住了耳朵,手中的仙女棒也隨之一同閃爍。
「好不好玩兒?」他貼在她耳邊問,即便捂著,也隱隱能聽見他的聲音。
桑南溪點了點頭,也許那一刻,一切都是剛好,好到讓人覺得錯失這一瞬,會是遺憾。
所以,她笑著喊他:「周聿白。」
那一刻,心臟,鼓膜,都在震顫,她問:「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吃飯?」
語畢,天上的煙花也迎來暫歇的時刻,周聿白的手卻忘了放下來。
他的手在抖,「溪溪,你說什麼?」
桑南溪撇撇嘴說:「沒聽到算了。」
一邊說著,她拔腿就要走。
周聿白忙從身後環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聲線啞得不成樣子,「溪溪,再跟我說一遍好不好?」
桑南溪轉過身,環著雙臂勾上他的頸脖,快速的,在他臉側親了一下。
她帶著甜甜的笑,問他:「周聿白,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吃……唔……」
話語被吞噬,她們是久別重逢的愛人,心無旁騖的親吻,將氣息刻入骨血。
耳邊,是風,煙花,歡笑,還有她,他在說。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