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輾轉入雒陽 悍鬼舞青樓
陳留到雒陽並不是太遠,約五百里左右,以林俊單人獨騎的腳力快則一天,慢則兩天便可到,但林俊卻沒有策馬疾飛,而是擇定方向,信馬由韁向官渡緩緩而行。
一路行來,勤勞的百姓們早已開始了一天的勞作。他們在田間辛勤耕耘,希望能夠收穫豐碩的果實,以維持一家人的生計。晌午時份,林俊駐馬田間,找了一個回家歇息的老者,表達了自己想到他家去吃飯的想法,老者雖是欣然應允,但眉宇間卻是有淡淡的憂愁。林俊隨著老者到了個農家小園,園子外面種著一棵老槐樹,所謂圍牆則是一些不知名的小雜樹半編織半天然地圍起來的亂籬笆,而牆則是一些茅草麥苗混著一些泥巴和在一起的,不知道用什麼手法貼在上面,形成一堵薄薄的牆。而屋內卻是無傢具擺設,只有幾張用一些茅草織起來的坐墊子,還有幾張類似茶几一樣的桌子。看到這,林俊不禁啞然,忽又想起這個時候的人都是習慣跪坐分食,不禁又深深懷念起那柔軟的皮沙發了,哪怕是假皮都好啊。
席間,林俊了解到老者姓韓,家裡老伴張氏,膝下一子在城務工。連年的天災使得土地荒蕪,莊稼欠收,他們的努力往往只能換來微薄的收成,而近幾年官府卻是不斷地增加稅收,村裡大部份的人都已經是靠著一些野菜根與糊糊過日子了。林俊聽罷,沉吟不語,看著手中黃黑黃黑的窩窩頭,心裡泛起一種無力感。別人不知道,他心裡可清楚,馬上就是亂世了,到時候,剛才在村口施符水救人的那道人可就會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挾裹大量的百姓,流民,盜賊殺向官府。林俊看了看這對老實的農家夫妻,心想,到時,恐怕這清貧而幸福的小家庭,會是被亂世傷得最痛。
飯後,林俊問明了往滎陽方向的路,給老者留下了幾顆碎銀,在老者的感恩中默默遠行。
林俊一路縱馬疾行,舉目大部份儘是韓姓老者那種住房,只有過了滎陽,那種茅草房才慢慢少了,而青磚房多了起來,但幾乎沒有迎面而來的百姓都是面容枯瘦,帶有菜色。看起來是食不裹腹的那種,不少人看著林俊騎的呼雷駁,那眼神就像是乞丐看著一盤炒得噴香的五花肉,不過忌於林俊手中明晃晃的傢伙,都沒敢輕舉妄動罷了。
雒陽,芳澤閣中。是這座城裡最有名的煙花之地。灰瓦紅牆,莊重典雅。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著「芳澤閣」三個金色大字。大門長期站滿了一些鶯鶯燕燕,對著來來往往的形形色色的男人招搖。
走進大門,是一個寬敞的前院,院內有花草樹木,石桌石椅,還有一個水池。水池裡養著幾尾錦鯉,在池邊游來游去。前院的兩側各有一扇月亮門,通向後院。後院是芳澤閣的主要場所,分佈著許多樓閣,都是供客人住宿的房間。這些樓閣錯落有致,造型別緻,有的像展翅欲飛的鳥,有的像高聳入雲的塔,有的像清秀婉約的女子,各具特色。樓閣之間有迴廊相連,曲徑通幽。
在芳澤閣里,每個女子都有自己的房間。她們每天都會精心打扮自己,穿著最漂亮的衣服,塗著最艷麗的脂粉,帶著最迷人的笑容,迎接客人的到來。而此時,芳澤閣的老鴇正忙前忙后地招呼著一臉看輕的公子。只見此人年紀約二十八九歲,白面無須,生得面如冠玉,身著一件華麗的長袍,腰束一條紫玉帶,頭頂束髮冠,手持一柄佩劍,劍鞘與劍柄上均鑲鉗著一顆綠色寶石。端的是個貴不可言的打扮,極盡華麗。此人正笑吟吟地望著老鴇,雖是在笑,但眉宇間總有一抹淡淡的憂愁。
老鴇正在手足足措地解釋:「劉公子,你請稍等,來鶯兒正在貴客處獻藝,馬上就過來。」那劉姓貴公子也不發怒,只是端起了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茶,微笑著道:「不妨事,我等等也無妨。」老鴇謝過退下,那劉公子把佩劍放下,端起一杯茶,饒有興趣地走到窗邊,從二樓望下,街上人來人往,竟獃獃入神。不一會,老鴇又急急忙忙走進,一見那劉姓公子便又滿面堆笑地道:「哎喲喲,劉公子啊,來鶯兒被貴客要求續藝,恐怕還得再等等哦。」
那劉公子聞言,從沉思中醒過來,看了看窗外西墜的紅日,微微一嘆,「唉,既然不湊巧,那就算了吧,我下次再來吧。」說完,轉身放下茶杯,順手抄起那柄華麗的佩劍,正打算轉身離去。那老鴇一看,哪裡捨得到嘴的鴨子飛走了,連忙上前拉住那劉公子的手,「哎喲,劉公子哪裡話,我們芳澤閣可不只有一個來鶯兒,還有其它姑娘啊,你看,桃紅,柳綠怎麼樣,還有秋菊,冬梅.......」老鴇的聲音嘎然而止,不為什麼,只因為那劉姓公子正皺著眉看著她拉著劉公子的那個手,臉上泛起淡淡的不悅之色,不怒自威。老鴇順勢趕緊把手放下,雙手拍了拍,「姑娘們,都出來,都出來,給劉爺看一看。」這挺好,一會就從公子升級成為爺了。話音剛落,一群鶯鶯燕燕魚貫而入,哪知才走進四五個姑娘,就聽那劉公子道,「且住,且住。」一邊說一邊往後退去,說完再也不看那群姑娘,一手拉住那老鴇,同時把劍挾於腋下,另一手在袖裡摸出一錠黃澄澄的黃金塞在那老鴇手中,同時嘴裡一邊說道,「這樣吧,今天天色實在已晚,我有要事在身,明天我再來,這算是來鶯兒明天的訂金,你明天不可讓她再接其它客人。」老鴇一看,臉上笑容更盛,那皺紋都能夾死蚊子了。飄飄一福,嘴裡道:「緊遵劉爺吩咐。」那劉公子擺了擺手,「就這麼定了,我先回去了。」老鴇笑得跟花一樣,打了個手勢,「姑娘們......」
「恭送劉爺.....」
劉公子聞言,不由得打了個趔趄,心道:都成爺了,真的老了么?
而那芳澤閣三樓的一個雅間內,只見檀香緲緲,有一半截輕紗掩面的少女正端坐於一張琴前,纖纖十指如蔥白玉脂般,雙手輕撫,一曲《高山流水》於指間緩緩傾瀉而出。而少女對面的矮桌邊,正斜躺著一位年輕公子,正半眯著雙眼,一臉淫笑地看著撫琴少女,忽而像想起了什麼事一樣,對著多點面的人招了招手,馬上進來了一個,那年輕公子問了聲,「林茂,李果兩人還沒回京嗎?可知此時他們走到哪了?」來人躬身答道:「稟公子,林茂與李果預計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到京了,現在估計也已經跟張爺走到京城附近了。」那年輕公子捧起酒杯,嘴裡喃喃地道,「張勳啊張勳,終於把你給盼來了啊。」隨即把眼睛轉回對面撫琴的少女。笑嘻嘻道:「來鶯兒啊來鶯兒,你彈這《高山流水》好像不太應景啊,明兒給我們來一段《十八摸》,今天先到這吧,公子我先打道回府啦。」對面撫琴少女身形猛地一震,琴音戛然而止。匆匆起身,向著這少年公子福了一福,但那少年公子已轉身下樓,招呼著眾奴僕,匆匆離去。撫琴少女在見眾人下樓后輕輕摘下面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臉上掛著一抹揮不去的愁容。
林俊望著那西沉的金烏,暗道:想來直到雒陽也是很晚了,估計也趕不上關城門之前進入。隨即找了個村莊,緩緩策馬而入,只見那村口駐著一個大石頭,上刻著:龍虎灘村。而大石頭邊上,正有一幼童手持柴刀在砍著路邊的一些不知名的雜木。不遠的地方也有四五個幼童一起嬉戲,顯得這個砍樹的幼童是如此的獨立特行,小童認真地在砍著小雜木,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林俊的到來。林俊不由得覺得有些好奇地多打量了幾眼,只見那小童頭扎著兩個衝天小羊角,還穿著一條開襠褲,手上拿的柴刀正一刀一刀地砍著小雜木。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灰頭土臉的,臉上有明顯的小手印,估計是自己的小臟手在臉上胡亂塗抹的,鼻子下有兩行白色的東西隨著呼吸進進出出,看著馬上要流到嘴馬上了,不經意間又吸了回去。那小童這下也看到他了,放下了手中的柴刀,也是瞪著眼看著林俊。就這樣,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了一會。林俊笑問,「小娃,你們村裡有酒館或住宿的地方嗎?」小童看了看騎在呼雷駁上的林俊,抬手指了指村裡:「在......在......在那......邊,有......有......有酒賣.......賣.」原來這小娃是個結巴,林俊聽著是真的累,但還是笑著跟小童說了聲謝謝,一催馬,順著小娃指的方向前行。
龍虎灘酒館。
林俊遠遠便看到酒旗招展,林俊下馬信步上前,店裡已走出一個酒保,笑臉相迎,「客爺,吃飯還是住店?」林俊把韁繩遞了過去,「上好草料餵飽,今晚就住這裡了。」「好咧,客爺,這邊請。」酒保客氣地招呼著。
林俊點了壺酒,一盆包子,一碟滷肉,就這麼吃了起來,店裡冷冷清清,有幾個住店的客人,都躲在房間里用餐,大堂里除了林俊,就只有東家與兩個夥計了,隨退,林俊邊跟他們幾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起來,同時也打聽了一下雒陽城內的情況。原來,此地離雒陽城已經不遠了,其實,林俊的估算有點錯誤,如果他今天早上如果不是慢悠悠地過來,還是能趕得上在關城門之前進入雒陽的。不過,明早以林俊騎馬的速度估摸著也就一刻鐘的時間便可到城門了。那出門幫林俊牽馬的夥計則是笑嘻嘻地告訴林俊,在他們這個地方住好,不用進城去挨宰,雒陽城是個銷金窩,而芳澤閣則是銷金窩中的銷金窩,隨即還衝著林俊挑了挑眉毛,做了個「你懂的」的表情。
林俊心裡暗笑,自己原來在那紙醉金迷的世界,見過的誘惑要比現在多得多,這傢伙講的芳澤閣無非就是青樓妓院唄,一聽名字就知道了。對自己來講哪有什麼吸引力。不過心裡也是有點好奇,暗道:「不知這芳澤閣是個怎麼樣的存在,這漢朝的風流才子又是怎樣去眠花宿柳的呢?」不由得笑對那酒保道,「酒保大哥,不如明天我們一起去見識一番。」酒保笑得更大聲了,「就我這點小錢,都不知道夠不夠錢進去聽來鶯兒彈一曲,聽說這兩天那個號稱「路中悍鬼」的袁家世子正盤踞在芳澤簡,萬一碰到了,我估摸著要倒霉,算了,我還是本分在這端茶倒水得咧。」正說話間,門口進來一小童,一手提著柴刀,一手拿著個小玩意,正匆匆地跑進來。時不時還朝後面看著什麼。
林俊看了看,卻是方才在村口砍小雜木的那個小童,那東家卻已是開口了,「鐵蛋,到這邊來,整天跑來跑去的,像什麼樣子?店裡還有客人呢。」那小童開口了:「爹......爹......俺知知知.......道.......剛剛才,還.......還......還是我.......告訴......他的,現在.......又.......又又......來客......」小童話還沒說完,店門口人影一閃,進來一條大漢,一進門就叫嚷著:「有喘氣的沒有,給老子喂馬去。」兩個酒保同時上前,一人上前招呼著,忙前忙后地端上酒肉,另一人奔向門口,不多時,門口又閃身進來兩人,皆是身配挎刀,身穿錦袍,兩人的穿著打扮是一模一樣的,看起來像是制式的衣服。只見兩人走到方才進來那大漢身邊,一左一右坐在大漢兩邊笑道,「張爺,公子已在城中芳澤閣備好酒菜為你接風,為什麼非要在這村中小店來吃飯啊,方才我們策馬狂奔的話,現在早已進城了。」
大漢抬頭瞄了瞄兩人,粗聲粗氣道:「嘿嘿,兩位莫不是欺我張勳不識字,來此笑話於我?」兩人連稱不敢。大漢一手拿起一個肉包塞給兩人,「吃飯,吃飯。」遂又問道:「你兩個瓜慫,你們且告訴我,芳澤閣是個什麼地方?」兩個人聞聽此言,均是露出一臉豬哥相,開始意淫起來。
林俊在一旁看著幾人,看到兩人的神情,感情那口水都要嘩啦啦地流了一地,心中暗笑,把臉一扭,假裝沒看到,望向店東家與那小童,東家正在櫃檯上端坐著,手裡正在弄著幾個銅錢,好像在數錢的樣子,但看那嘴角抽搐的樣子,估計心裡正在暗暗發笑。那小童此時沒有再拿刀,兩眼正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小玩意,好像覺得這個小東西哪裡不對勁,想要怎麼樣改造一下才好的樣子。時不時又抽一下鼻子,鼻子里流出來的鼻涕又刷地往回抽了。看那小童的樣子,估計是真沒聽到大漢的話,也沒看到那兩人的豬哥相。不過,就算看到了,那估計也是真的什麼也不懂。酒保早已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大漢環視了一周,看到沒什麼人注意他們幾個,但這兩人的口水都要流到地上去了,眼勾勾直愣愣的樣子,好像正在做春夢一般。實在看不下去,便端起了桌子上的酒碗,拿酒碗底輕輕地往桌子上一磕,「兩位辛苦了,一路來尋張某,無以為報,僅以此酒敬兩位。」說完,端起酒碗徑自先喝了。那兩人從春夢裡折回現實,也一起陪笑端起酒碗。「敬張爺,敬張爺。」隨即,三人胡吃海喝起來。還沒喝幾杯,那兩人又湊近大喊:「嘿嘿,張爺,你好像還沒回我們,為什麼要先來這裡歇息而不去芳澤閣哦。」那大漢瞄了一眼兩人,笑嘻嘻地道:「你們且說那芳澤閣是個什麼地方啊?」「銷金窟!」其中一個下巴有一顆大黑痣的人笑道。而另一個則是笑道:「溫柔鄉,英雄塚?」大漢可能覺得大庭廣眾下談這個不太好,便壓低了聲音:「嘿嘿,兩個瓜慫,你們說的都對,但你們都忘了一點,我們空著肚子去到那地方難道你讓在那隻顧著吃?我不要臉,也得給袁公子留點面子啊,何況......」大漢說到這,挑了挑眉毛,一臉邪笑,聲音壓得更低,「挺槍躍馬這活,也須要體力,對不對?」三人稍稍靜默,繼而一起哈哈大笑。
林俊聽到這,心裡暗笑罵了一聲,「一幫淫蟲。」便不再管他們,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緩步走入房間,轉彎處順眼看了看那鼻涕小童,那小童正擺弄著手裡的小玩意,貌似擺弄成了一匹賓士的小木馬。林俊不再停留,大字形攤在床上沉沉睡去,這一覺,林俊睡得太香,多日來一路奔波,大部份都是在荒郊野外露宿,今天酒足飯飽,睡了個夠本。
第二天,當林俊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昨天投宿的三人已是用罷早飯,轉身出了酒館,飛身上馬而去。鼻涕小童還是坐在櫃檯邊上的小板凳,只是手中多了一個小木牛,而小木馬則是擺在櫃檯的邊角上。林俊用罷早飯,也開始騎上呼雷駁緩步往雒陽行去。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雖已是初夏,但早上的風輕拂於臉上,讓人心裡總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不多時林俊已到雒陽城門之下,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林俊突然間有一種像在那個鋼筋水泥的世界逛街的感覺。只是少了川流不息的汔車。雖說見過比這更繁華的地方,而然這裡卻是多了一些自己不曾見過的新鮮,林俊突然間想起了一句話:鄉下仔出省城。想到這,不禁啞然失笑。周圍的人看到他獨自傻笑,越發覺得他像鄉下仔了。
「喲,好一位俊俏公子,來呀,快來我們這裡坐坐,喝杯香茶,讓我為你跳一支舞。嘻嘻嘻。」林俊正牽著馬隨著人流慢慢走著,突然間耳邊傳來一陣女子的調笑聲,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那街邊的長廊下站著一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正在揮著手中的香帕朝他招手致意。而那幾個姑娘的頭頂上正有一塊金色的橫匾「芳澤閣」在晨曦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林俊心道:這便是昨天那酒保說的芳澤閣了,果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啊。看起來普通人還真的消費不起。
正尋思間,耳邊又傳來一陣碗碟掉在地上的聲音,緊跟著又是一聲巨響,瞬間,整條街上的人都停下來了,大家都看向那發出巨響方向,那是芳澤閣的二樓傳來的。大家都覺得奇怪,誰敢在這裡鬧事?聽說上次在這裡鬧事的人,基本上都躺在東郊的亂葬崗里了。眾人又亂鬨哄地議論起來,但還沒說上兩句話,樓上又傳出了桌子被推翻的聲音,緊跟著又是「咔咔」的木板斷裂的聲音,還有一些碎片從二樓飛了出來,一時間,眾人紛紛躲避。林俊也隨著大家一起躲避,但由於牽著馬,又怕馬匹受驚或踩踏到其它人,林俊的動作便慢了幾拍。正此時,二樓窗戶忽地被人推開,緊跟著出現一人,卻也不看樓下,反而扭頭看著室內,竟然直接向樓下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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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正牽著馬跟隨大夥躲避著樓上的天女散花,跟著就看到那男子從窗口一躍而下,不偏不倚,直接往他撲過來,林俊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想避開,但看了看這個跳下來的人估計是長袍被窗戶上的什麼東西給掛了一下,竟然頭下腳上的下來了。林俊看了看地上鋪著大麻石的大街,這個人如果真的就這到頭下腳上的倒栽蔥下來,估計要涼了。不由得一伸手,抓住下落之人的腰帶,這時那人的頭剛好到了林俊腳邊上,林俊抬腳一個輕拔,把那人的頭往上一拔,缷去了下沖的力道,剛好把整個人頭上腳下的轉了回來,那下落之人還是一時反應不過來,打了上趔趄才站穩。
「劉公子,劉公子,你怎麼樣了。」這時,二樓方才打開那個窗戶有一女子伸頭俯身往下看著。林俊也剛好一抬頭,看到一個臉上罩著輕紗的女子。心裡不由得想起一個鏡頭,潘金蓮推窗掉了一根棍子砸在西門慶頭上的那一幕。只不過砸在自己頭上的這根「人棍」也貌似太大了點。這個一不小心能把人頭壓回脖子去的。等下,不會出來一個武松出來吧。呸,什麼亂七八糟的,自己怎麼會是西門慶呢。趕緊離開去找馬太傅才對。周圍的吃瓜群眾看到林俊這一手漂亮的功夫不少人正在鼓掌,那被叫做劉公子的男人此時也從驚魂中恢復了過來,看了看自己完好無缺地站著,一時有點發懵,沒搞清楚怎麼回事。聽到樓上的叫聲,不由得回應了一聲:「來姑娘,我沒事。」
樓上那來姑娘猛地縮了回去,卻見那窗口上探出一人,「哼哼,沒事,馬上就有事了,還有那小子,你別走,敢在我袁術面前撈人,今天少爺我就教你悔字怎麼寫。抓住他們。」那窗口之人自稱袁術,高高在上的在上面指手劃腳。
林俊本已轉身牽馬慢慢離去,聽著後面亂鬨哄的,卻是不作理會,但聽到後面的人自報家門為袁術時,心裡還是有點吃驚的,在這碰到這位三國時期的名人了,但聽到對方說要把自己拉下水的時候心中不由得暗暗苦笑:說什麼來著,自比西門慶,這一下倒好,他N的,真把武二郎給招來了。想到這,不由得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來。
卻說那劉公子此時也從懵逼狀態回過神來了,樓上窗戶的來鶯兒已不見。換了一個袁術在那指手劃腳,不用問也知道,來鶯兒肯定是被他們拖走了,而自己方才從樓上跳下,從旁人的指指點點談論中得知是被前面牽馬的的青年給救了。現在自己身邊沒個人使喚,樓上這幫惡奴下來自己估計不死也得一身傷。真箇愁人啊。劉公子看了看周圍的人,同時芳澤閣的樓梯里也響起了一陣「噔噔」的腳步聲,小眼珠一轉,趕緊往前走了幾步,追上正欲離去的林俊。「壯士,請留步。」此時,林俊正好慢慢轉過身來,劉公子一看,心道:這稱呼有點勉強啊,眉清目秀的,叫壯士可不太好。當下抱拳一禮:「劉橫謝過公子救命之恩。」林俊看了看這個自報家門為劉橫的傢伙,只覺得這個抱拳禮是無比的怪異,因他是把佩劍夾在腋窩下,右手握拳,左手抱右的的。估計那佩劍也只是做作樣子而已,平時不常出門。但也不作他想,隨即也是雙手抱著長槍還了一禮:「舉手之勞而已,劉公子不必掛懷。」
此時,樓上下來的一群惡奴已是周圍散開,將兩人團團圍住。兩人此時也顧不得再說什麼話了,因為那芳澤閣門口已走來一人,此人手拿一把摺扇,身高約九尺(約一米八左右),身穿天藍色花領長袍,臉上顴骨很高,鷹鉤鼻,三角眼,小眼睛時不時閃著精光,臉白無須。正是自稱袁術那傢伙,只見他人還沒下來便已張口:「哼哼,兩個小子,在我面前搶人,搶完了還想走,可曾問過我?」說完,手裡的摺扇一指,「抓起來。」一眾家奴此時一擁而上,正是要動手的樣子。
林俊不由得心裡暗暗嘆息一句,「這袁術名頭這麼大,他N的是個二世祖啊。這飛來橫禍,真是無妄之災。」正遲疑間,一眾惡奴已是直撲上來。對付幾個人,林俊自是不在話下,原本自己的特長就是馬上功夫,沒幾下,四五個惡奴便被摔了出去。此時,身邊的劉橫卻像是大夢初醒一般,「公子不必留情,這等惡奴,殺了也就白殺,在這雒陽城,還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我的,後面的事我來幫你收拾。」林俊轉頭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後的劉橫,笑了笑道:「我跟他們無冤無仇的,沒必要這樣吧。我們走吧。」說完,轉身正欲離去。
袁術此時看了看一眾躺在地上的家奴,狠狠地啐了一口,罵了一句:「廢物!」隨即惡狠狠地使了個眼色,「抽刀子,兩個一起剁了,有事我擔著,哼,打了我袁術的人還想走,今天讓你們認識一下什麼叫路中悍鬼。」
一陣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林俊不由臉上不由得變了變色,看起來今天此事無法善了。也伸手把掛在馬鞍上的槍取了下來,目中餘光一瞟,那劉橫也顫顫地把手中那柄佩劍拔了出來,「公子,今天的事估計無法善了啦,你先走吧,他們也不敢對我怎麼樣。」林俊挑了挑眉毛,心道:這傢伙感情方才吹牛逼來著,還說在雒陽挺牛的,看到這對方亮傢伙了馬上就慫了。但也不搭話,只是把長槍倒提在手,冷冷地看著一眾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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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看著這動作無疑是火上澆油。正準備催促一起上,這時只看到那芳澤閣門口快步走出一人,在袁術耳邊說了什麼,袁術馬上就是眉開眼笑了。隨即打了個後撤的手勢。而剛才說話那人此時已脫了身上長袍,一步一步地走向林俊。林俊定睛一看,來了還是個熟人,正是昨晚在龍虎灘酒館見到的隔壁桌那三人中的那個張姓大漢。兩人見面都是一怔,雙方都沒想到會在這裡用這種方式相見。
「袁府張勳!請賜教。」大漢一點都不廢話。林俊更沒好氣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架,他根本不想打。冷著臉,卻沒搭話,但還是拱了拱手。張勳此時已是一個「黑虎掏心」從中路直入。林俊想了想,也是一招「黑虎掏心」迎面硬碰硬撞了上去。希望這個張勳能知難而退吧。「啪」的一聲,兩人拳頭相碰。張勳只覺得一陣巨力襲來,自己的拳頭像打在一根鐵柱上。身形不由得退了一步,林俊得理不饒人,隨身而上,又是一記「黑虎掏心」打了過去。張勳只覺得右手酸痛不已,但勢成騎虎,把心一橫,左手握拳,也是一招「黑虎掏心」迎了上去,「啪」又是一聲拳頭碰撞的聲意。張勳只覺得左拳好像被撕裂了。一陣劇痛傳來。身形又向後退了三步。心中大驚,對方是什麼人,為什麼看起來瘦弱的身軀有這麼大的力氣,更該死的是對方的拳頭還是那麼的硬,自己的左手好像都要被打廢了。
趁他病,要他命!林俊這是把這個精神落實了,緊跟著又是一記「黑虎掏心」。這下張勳可不敢再硬碰硬了。自己拳頭不夠人家的硬。雙手化掌,封住林俊的拳頭。但整個人卻是又往後退了三步。這幾次退下來剛好退到了袁術的身邊。而林俊也是緊跟著到了,毫不客氣的飛起一腳,踹在張勳的小腹上,頓時,張勳像一隻煮熟的大蝦,弓著身子,來了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倒在地上再也沒爬起來了。林俊此時剛好站在袁術旁邊。說實話自己對這傢伙歷史印象就不太好,但那時記在野史中的故事也不必要較真。今天這個莫名其妙的飛來橫禍搞得他挺煩的。
有一種人,他欺負你的時候你如果弱小,他會看不起你;如果你強大,他又會覺得你冒犯了他。轉而會跟你死纏爛打,繼而不死不休。
林俊可算是看明白了,袁術就是這種人。
據說殺人跟和尚吃肉一樣,沒吃肉之前覺得吃肉破戒是犯罪,但遇到惡人惡事你能怎麼辦?你退一步不會海闊天空,相反,自己的路反而更窄了。而此時的林俊剛剛從前幾天那個破廟的殺人陰影中走出來,現在被袁術胡搞蠻纏,不由得起了殺心。
「大家......」袁術的話還沒有出口,就被林俊一記上勾拳打中下巴,整個人向後仰去,但林俊哪有這麼容易就放過他,隨著身體的下落,一記霸肘擊在他的肩膀上,林俊在電光火石之間是真想把這一肘擊打在他頭上的。但這樣的後果估計就是當街殺人了。隨之一偏才換了個地方,但這樣袁術也是受不了,整個人往地上趴去,林俊輕輕一抬膝蓋,正正撞到了袁術的鼻樑上,瞬間鼻樑斷裂。這一下,眼淚,鼻血鼻涕全部出來了,疼得袁術整個人跪著彎腰在地上。
這個時間很快。從打退張勳到暴揍袁術也只是短短的幾十息時間,一眾袁府惡奴都來不及反應,看著滿臉血淚的袁術,一時間竟然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