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8章 眼力勁兒
「首領，您快過來。」
眾人慌忙跑過來，卻是一個小頭目在刑場方向嚎叫。
「喊什麼喊，叫什麼叫？大驚小怪！」
小頭目也不說話，只是指了指地上。
林首領掃了一眼，沒當回事。
下一瞬，他直勾勾看過去。
毛骨悚然的感覺順著腳後跟爬到後腦勺，最後在天靈蓋炸開。
林首領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小腿肚子一軟跪了下去。
九環刀筆直插在木樁上。
一道影子斜斜投在地上。
影子上也有九個圓環。
每個圓環中都插著一支箭。
不偏不倚，正中圓心。
林首領捏著自己的脖子，差點把自己捏死。
窒息的瞬間他一把鬆開，呼哧呼哧喘氣。
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明白，這不是夢。
自己還活著。
「如果我沒記錯，他站的方位看不到木樁後面。」
旁邊幾個首領同時點頭。
行刑的木樁有半人高，百米之外看過來，什麼都看不見。
「所以，他是盲射？」
「隔著木樁，還把九支箭射在圓心中？」
「這……恐怖如斯啊！」
「我寧可相信，他是先插好箭，再畫圈。」
「畫圈？你能讓太陽聽你的？想把影子投在哪就投在哪？」
「你怎麼不把圈圈畫到那些鬼怪腦門上？」
看著木樁上的九環刀，刀柄圓圈中那支箭，還有地上九支箭，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林首領喃喃道：「所以……咱們剛才都猜錯了，人家玩的不是人情世故，而是真正的打打殺殺？」
「首領，是他打，是他殺，不是打打殺殺。」
「他真要動了殺心，咱們一個也活不下來。」
「嘶……」
哆嗦了一陣。
林首領朝著木樁上的九環刀拜了拜，又把刀柄中的箭和地上的九支箭一起收起來。
「此事，咱們幾個知道就行了，對外一個字都不能說。」
「首領，這是為何？」
「沒有為何，不想死就閉嘴！」
幾人齊齊賭咒發誓，保證今天的事全都爛在肚子里。
「首領，要不咱們去血刀幫走一趟，拉他們入伙，一起據守西門，探索城西區域？」
「是啊首領，有血刀幫在，咱們也更有安全保障了。」
南郭小院中，龍陽嘴角勾起，滿臉得意。
「怎麼樣，帥不帥？他們肯定會震撼得五體投地，不久之後，我就會名揚天下，永垂青史。」
孔黑子捻了捻鬍鬚，「君上，永垂青史，好像不太適合你。」
長卿也跟著打擊道：「君上，就算名揚天下，那也是小三子的名，不是你的名。」
龍陽瞬間兩極翻轉。
好心情瞬間沒了。
岳川哈哈一笑，「咱們仙家就是這樣，徒弟給咱們當牛做馬，咱也沒什麼外物賞賜，只能給他們搞點名利。」
說這話時，岳川心中暗道：古有呂奉先轅門射戟，現在有龍陽刑場射刀。
一個小小的射刀，還玩出了三重境界。
第一重：仗勢欺人，沒什麼真本事，全靠人情世故。
第二重：五步之內人盡敵國，沒什麼真本事，全靠一腔血勇。
第三重：恐怖如斯！
岳川問道：「君上，你就不怕媚眼拋給瞎子，沒發現那九支箭的貓膩嗎？」
龍陽搖頭，「他們一定會發現的。」
「君上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胖子啊！」龍陽解釋道：「那些人若是發現了，胖子就不用說了，如果那些人沒發現，胖子肯定會讓他們發現。」
岳川無語，「你叮囑過他了？」
「沒有！」龍陽自信擺手。
「岳先生，你是身居高位慣了，視野之中全是頭頂，根本沒有察言觀色的空間。」
「普通人存活於世，靠的就是對細節的把控。」
「野獸如果沒這個能力，根本活不久。」
「人如果沒這個能力，也走不遠。」
「我的刀留在原地，胖子肯定會去取，取刀自然會發現箭支的異常，他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岳川感覺自己問的問題很傻。
不過好在自己一直都是世外高人形象，對人情世故不懂也很正常。
哈哈笑兩下，這事也就過去了。
此時，岳川想到的是上輩子世界里那些「有眼色」的人。
領導抬手就知道是遞煙還是遞火，端茶倒水之類的更別說了。
這種人，你可以瞧不起他，但不得不承認，哪個上位者都離不了他。
普通人認為的上下關係，就像對著機器輸入指令一樣，每個指令都清晰無比，避免混淆和錯亂。
實際上，很多事情都可以通過意念傳達。
甚至都無需意念，可以未卜先知。
傾向「指令型」關係的人，無異於把自己當機器。
沒有提拔晉陞機會，每天干臟活累活，也就情有可原了。
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現在突然間都想通了。
岳川哈哈一笑。
其實自己也不喜歡「指令型」的上下關係。
都不說其他世界了，光一個大周世界，九州之內成千上萬的小廟，九州之外也有眾多仙家，以及其他外圍成員。
北疆之北還有各種山頭、堂口。
每天遇到的事太多了。
如果所有事都推給自己，讓自己拿主意、做決斷。
自己什麼都不用幹了。
開拓其他世界后，時間流速的原因，很多事情根本沒法及時反饋，及時處置。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夢入仙機的成員自行決斷。
只要大方向不出錯，細節上螺旋一下也無所謂。
「指令型」上下關係中，下級看到的只是自己和領導這條單線，卻看不到領導與其他人之間的連線。
還有就是，很多事原本就沒有絕對的好壞、對錯。
正如中餐烹飪時的調味品單位「少許」、「適量」。
岳川心中暗道：看樣子，自己以後也得多培養點有眼力勁的，幫自己運轉大大小小的事物。
想到這兒，岳川問道：「小三子那邊怎麼樣了？什麼時候開始下一步計劃？」
說到正事，三人立刻正襟危坐。
龍陽說道：「小三子手底下現在有六百人，五百匹馬。一百是鐵匠，三百是後勤，兩百是弓騎兵。」
「鐵胎弓已經打造完畢，目前正在儲備箭支，人員也都在訓練，隨時可以投入戰鬥。」
長卿接著說道：「訓練方面沒問題，基礎的戰陣也都嫻熟精通，只是騎射方面……目前為了保密，暫時沒練習。」
「戰鬥的話，我們在等待時機，一個將收益最大化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