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演員難做05

台下無數觀眾，台上燈光絢爛，原本只是負責為霍華德打下手的瑪利亞，在轉身準備下台之時，被她的老闆一把拉住。

女人回過頭，錯愕的目光撞上男人深情的眼神。他勾起一個笑容。

「瑪利亞。」

霍華德從口袋中拿出了漂亮的首飾盒，當著整個美國的媒體，當著所有前來參加博覽會的遊客，單膝跪地。

「你願意嫁給我嗎？」男人操著溫和的聲線問道。

瑪利亞被他驚呆了，在短短一瞬間，震驚，喜悅，感動等等無數情緒從她的瞳孔中湧現，霍華德等了好久，最終等來了一聲並不明顯的笑聲。

「……站起來吧，斯塔克。」她輕輕握住男人的手臂，語氣尊貴的如同女王，「卑躬屈膝可不適合你。」

霍華德沒預料到瑪利亞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有些驚訝，忐忑不安地站了起來。然而綻放在她臉上的笑容告訴了男人，瑪利亞真正的答案。

她的眼睛里閃著奪目的淚光，卻止不住動容的表情：「我願意。」

隨即霍華德的忐忑一掃而空，他也笑了起來，將瑪利亞拉進了懷裡。

「我愛你，瑪利亞。」他親吻著戀人的額頭，低聲開口。

「我也一樣。」

「——好！這太完美了！」

伊斯特伍德導演滿意地拍了拍手，結束了這個拍攝場景。潼恩從喬治懷裡跳出來，第一個動作就是小心翼翼地抹去含在眼眶的淚水：「天啊，我剛才一直在擔心它們會落下來。」

「我想導演還沒有小氣到連防水粉底都不肯用的地步。」

潼恩看了一眼喬治：「不是妝的問題，如果眼淚落下來就不美了。」

心愛的男人正式向自己求婚，在潼恩看來感動的熱淚盈眶是應該的，可淚流滿面，那就有點……誇張，尤其是對於瑪利亞這樣自控力強大的女性來說。

「你的表現很好，潼恩。」導演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比試鏡的時候大有進步。」

聽到導演的誇獎，潼恩笑得連眼睛都找不著了。這幾天揣摩角色，她都有點走火入魔，現在獲得伊斯特伍德導演由衷的肯定，潼恩覺得自己的努力沒白費：「謝謝導演！」

「嘿，這太不公平了，難道我在你眼裡就不存在嗎，導演？」喬治忍不住打趣道，一路與潼恩搭戲，她有多大進步，男主角最清楚。可是喬治偏偏不誇她，因為潼恩面對揶揄時的反應特別有趣。

導演見年輕的女演員眉眼一橫，哈哈笑起來：「身為男主角，你當然是最優秀的。」

「聽說試鏡的時候，你的表現簡直像是從天而降的英國女王，這次正式開拍，怎麼又想起來熱淚盈眶了？」當時她那氣勢高傲，目光卻折射的晶瑩淚水的姿態，讓見過潼恩第一次表現的導演印象深刻。

聽到關於表演的問題，潼恩也不和他計較揶揄自己的事情了。她無意識地摸了摸頭髮：「我只是想到，一味的高傲並不符合瑪利亞的氣質，而且……也不美。」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提到「美」這個單詞。不過，潼恩說得沒錯。她在演繹瑪利亞的時候，眼眶中的淚水很好的中和了她的驕傲，一名被求婚的女性，是個女王的同時，她也是個處在熱戀中的女人。

截然不同的兩種情緒混合在一起，那一刻的潼恩，就是瑪利亞。

看著這個眉眼之間還帶著藏不住的青春氣息的年輕人，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導演越發的覺得，他的選擇，並沒有錯。

求婚的場景拍完，今天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因為在紐約取景，往日潼恩告別劇組時，直接就可以回家休息。然而今天，整個劇組卻被比之前多出好幾倍的記者攔了下來。

潼恩被這個場面嚇了一跳，劇組的拍攝都是保密的，沒道理突然來這麼多記者啊。然而當沖在最前面的媒體把話筒遞過來時，她就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伊斯特伍德先生！請問那張美國隊長與斯塔克夫婦的劇照，是電影的改編劇情嗎？作為傳記電影，做出這樣的改編是否違背了傳記電影的精髓呢？」

霍華德·斯塔克身為全美曾經最大的軍火商，再加之鋼鐵俠托尼·斯塔克的存在，電影的拍攝一直低調且被嚴密保護著。一來是怕鋼鐵俠的敵人找茬，二來，劇情泄露是所有電影的大忌，哪怕是傳記電影。

別說是導演，潼恩聽到問題后，眉頭都立刻擰了起來。艾德的拍攝技術相當專業，那張照片拍出來格外有畫面感，簡直就像是從電影直接截下來的，媒體誤認成劇照，也情由所原。

只是……

能在第一時間聞訊而來的，都是頂點的媒體中的頂點記者。見整個劇組中最年輕的潼恩·凱斯勒臉色不好看，無數的鎂光燈瞬間從沉默不言的導演那挪到了潼恩的方向。

「凱斯勒小姐！您看來有什麼話要說？」

她當然有話說！那是劇組送給美國隊長的禮物，是私人的東西。現在公開了，還能怎麼算是禮物？

只是現在，她不能這麼做。潼恩看了一眼導演，老人默默地點點頭。她舒展開眉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美國隊長是無償來幫忙的，我想這點大家都知道。」

潼恩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美國隊長的功績，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二戰時候的他，為了自由和和平，義無反顧地選擇犧牲自己。」她的表情溫柔，聲線也是相當的平穩，一點也不像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而現在他醒來了，可當年的朋友，親人，都已不在。」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張照片並不是劇照，而是劇組送給他的謝禮。對於你我來說，不過是一張照片，對他來說……」

年輕的演員直視著眾多鎂光燈和攝影機，神色動容：「卻是錯過的整整六十年的時光。」

按道理來講，解釋到此，算是為劇組宣傳的同時，媒體也能拿得出一份充滿著人情味的報道，這就足夠了。

可是潼恩覺得不夠。

當照片外泄到其他人手上，外泄到互聯網手上的時候，那就已經不算禮物了。泄露照片的人，徹底地糟蹋了整個劇組，還有艾德的心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所有的記者都準備收工時，再一次開口：「老實說，我很生氣。」

在潼恩身後的喬治·克魯尼，聽到她的話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圖。見識過無數風浪的男主角暗道不好，他剛想伸出手拉住潼恩時，在不經意間，觸及到了伊斯特伍德導演的目光。

他不著痕迹地對著喬治搖了搖頭。

後者呆了瞬間，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停住了動作。

「為什麼就不肯為我們的英雄留一點私人的空間呢。」面對著鏡頭，潼恩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神中帶著溫婉的責備，「照片原本只屬於隊長一個人，那是他自己的東西，是他私人擁有的。這也是劇組送照片的意思。」

讓這不存在的場景，不存在的記憶，單單隻屬於他一個人。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味了。」

引來了媒體，獲得了關注，這就成了炒作。哪怕是劇組大部分都不想這樣，但是換來的效果，卻是相同的。

「現在，我還不知道是我們中的誰將照片泄露了出去。但是我要擅自代表整個劇組表達觀點，這自私的行為將會受到我們所有人的譴責。」

「——最後你不該說這幾句話的。」

肯關上了播放著娛樂新聞的電視，轉過身開口說道。

而新聞的女主角，正抱著枕頭，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的潼恩，那青春活力的姿態，和剛剛電視屏幕里神態嚴厲的年輕人判若兩人：「……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嘛。」

她都是快被氣死了，能保持平靜的口氣說出那番話，就算是她演技好了行不行。

兄長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就算自己的妹妹平時冷靜溫順，這也不代表著她能像個閱歷豐富的人那樣，能夠收斂自己的情感：「媒體的目光因為《斯塔克》第一次對準了你，不知道多少人等著你的八卦呢，這個時候你應該小心才是。」

潼恩明白哥哥的意思。她還不到二十歲，就到伊斯特伍德導演的劇里飾演女主角，哪怕這個角色不怎麼重要，也足夠顯眼。早在她和喬治·克魯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有不入流的八卦小報說她和喬治有忘年戀的苗頭呢。

「我覺得我的話很公道啊。」潼恩不服氣，「連這都能傳出緋聞，媒體敢說，也沒人會相信吧。」

再說，想和美國隊長傳緋聞的名人簡直能捆成一打放在超市賣，還輪的到她？

真是太天真了！肯對媒體的了解可比潼恩多，他見妹妹理直氣壯地反駁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

最終，肯也只是長嘆口氣：「行了，有苗頭別理會就好。紐約首映式的時候，隊長可能也會到場，到時候你把握好分寸，也不會有人想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