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皎皎,我會對你好
穆子謙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沈傾是在耍他,當即惱羞成怒,「沈傾,我沒有跟你開玩笑,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是再執迷不悟,我以後都不會再來你的房中。」
在穆子謙眼裡,女子就該以夫君為天,所以他大發慈悲想要給沈傾一個孩子,沈傾就應該感恩戴德,可沈傾卻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底線,讓穆子謙不由得愈發厭惡起來,也就是穆雪柳的命令不能違背,否則他怎麼可能和沈傾浪費這麼多口舌。
沈傾對上穆子謙的雙眼,神色認真極了,「我也沒有在跟你開玩笑,滾出去,否則別怪我再給你一巴掌醒醒腦。」
「你!」
穆子謙一口氣梗在喉嚨,半響后才緩息過來怒罵出聲,「潑婦!」
見沈傾神色微變,穆子謙連忙向後退了一步,「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你就等著在府中孤獨終老吧。」
說完,逃也似的轉身離開。
待穆子謙的身影消失不見,蟬衣才走到沈傾身側,止住她意欲倒茶的動作,「小姐,時候不早了,過多飲茶影響睡眠。」
沈傾應了一聲,鬆開茶盞,沒再動作,蟬衣給她倒了一杯溫水送到跟前,滿眼心疼,「小姐,穆三公子怎麼就是這樣的人呢。」
當初的穆子謙,溫文儒雅,相貌堂堂,不只是雲鳶,就連她也覺得穆子謙是個難得的良人,可誰知沈傾過門之後穆子謙竟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對,也不是變了,而是他本來就是這般模樣,只不過當初掩飾的太深罷了。
沈傾輕笑出聲,「小小年紀,怎麼整天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穆三公子好也罷,壞也罷,不過是個無關緊要之人,你又何必日日掛懷。」
蟬衣心頭憋悶,「可他終歸是您的夫君。」
沈傾神色一頓,眉眼微凝,「現在是,以後,還不好說呢。」
蟬衣一怔,隨即快速抬頭,「小姐,您的意思是……」
沈傾點頭,印證她心頭猜想,然而蟬衣臉上的憂思卻是更甚,「歷朝歷代,世人待女子素來苛刻,饒是小姐侯府嫡女之尊,想要和離也非易事。」
蟬衣此言一點不虛,雖然當今陛下性情寬厚,對女子相較以往又寬待了幾分,可若是想要在穆子謙沒有什麼大錯處的情況下和離,也是難如登天的。
沈傾卻不這麼想,「沒有機會,那我們就自己創造機會。」
蟬衣一喜,「小姐有主意了?」
沈傾滿臉愜意的靠在椅背上,「暫時沒有。」
蟬衣:「……」
亥時已經過半,蟬衣本想侍候沈傾寬衣就寢,卻被沈傾拒絕,「你先去睡吧,不用管我。」
蟬衣應下,剛要轉身,就聽沈傾又開了口,「對了,明日一早吩咐下去,以後三公子的膳食就不用準備了,另外各院吃穿用度一律減半。」
這一年來,為了陽陵侯府能夠吃好穿暖,沈傾搭了不少自己的銀子進去,如今臉皮都撕破了,自然也沒必要再花這冤枉錢,不僅如此,沈傾還要把曾經花出去的那些都收回來。
聽完,蟬衣只覺得滿心痛快,「好,那明早再給小姐加一盅金絲燕窩。」
之前在宜寧侯府的時候,每日一盅金絲燕窩是沈傾的標配,可自從嫁到陽陵侯府後,這習慣便改了。
因為陽陵侯府不僅沒有宜寧侯府十分之一的富貴,還滿是數不盡的爛窟窿,而沈傾雖然有錢,但也不想太過特殊,於是便入鄉隨俗的也跟著精簡了不少,燕窩珍貴,自然是要第一個削減掉的。
沈傾眉眼微彎,「好。」
蟬衣轉身離開,將門掩好。
腳步聲漸漸走遠,微合的窗子應聲而開,陸晏一躍而入,懷中畫卷已經不知所蹤。
沈傾坐直慵懶著的身子,給陸晏倒了一杯溫水。
陸晏接過,淺淺抿了一口,神色微凜,「皎皎,剛剛你和穆子謙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沈傾輕應一聲,沒有什麼大反應。
不過就是夫妻感情不睦罷了,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陸晏知道就知道了。
見沈傾沒什麼情緒起伏,陸晏眸中閃過一抹心疼,「他對你不好。」
沈傾輕笑一聲,身子繼續朝後靠去,「表面夫妻罷了,好與不好又有什麼所謂呢,總之我不會苛待我自己便夠了。」
下一瞬,陸晏的身體突然靠近,看著沈傾的眉眼也愈發認真,「皎皎,我會對你好。」
音量不高,卻似誓言一般擲地有聲。
沈傾微微側眸,怎麼感覺陸晏話裡有話?
不等沈傾過多思慮,陸晏已經繼續出聲,「我會幫你和他和離,你放心,男人不都如他那般表裡不一,我說話算話。」
沈傾自是信得過陸晏的人品的,只不過和離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急不得,便轉移了話題,「你這次回盛京,可是有什麼要事?」
雲城距離盛京,少說也有千里。
之前在雲城的時候,陸晏身邊的人便提過,陸晏身子不好,雲城氣候宜人,是最適合他養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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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晏放下手中杯盞,再次對上沈傾精緻的眉眼,眸中溫柔繾綣絲毫不掩,說話亦是直白,「年紀到了,該成家立業了,心上人在盛京,便回來了。」
沈傾心臟一滯,不過還是佯裝著糊塗開口,「所以來看我只是順帶?」
陸晏搖頭否認,「自然不是,趁夜出門,當然是為了尋心上人。」
沈傾繼續裝蒜,「找心上人都找到陽陵侯府後院來了,這可不是……」
沈傾的話還沒說完,陸晏便打斷她的話,身子微傾,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拉近,感受著陸晏柔和的眸光,沈傾不由得心跳微微加快。
看著沈傾的眼睛,陸晏神色鄭重,「皎皎,我是為你而來。」
心上人,就在眼前。
……
沈傾失眠了。
一閉眼,腦海中便滿是陸晏那雙勾人心魄的眼睛。
他說,他是為她而來。
滿面柔情,彷彿就要溢出來似的。
陸晏是沈傾的情竇初開,亦是沈傾的心頭月光,在娘親生病前,沈傾也曾幻想過兩人攜手餘生,只不過,後來的那場臨終囑託,讓一切都成了泡影。
本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有交集,卻不想,陸晏竟然在這個當口突然出現,還向她表明了心跡……
沉寂了足足一年有餘的心湖,終於再次漾起陣陣漣漪。
然而,沈傾很清楚,如今的她,早就不是曾經的沈傾,雖然已經生了和離的心思,但她頭上現在頂著的,還是陽陵侯府少夫人的名頭。
她和陸晏之間,隔著一道名為世俗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