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四部 文化(9)
衛東立即回家去拿繩子。***衛彪也忘了和衛東的私仇公怨,主動上來幫忙。黃瓜嘴這時早嚇傻了,見衛東、衛彪果真帶人拿繩子來捆他,忙趴到地上向賴和尚、李葫蘆、衛東、衛彪磕頭,用手抱住衛彪說:
「衛彪老兄弟,饒我一回,我不是故意的!你饒了我,我這次參加你的『造反團』!」
衛彪這時冷笑:
「現在你要參加我的造反團了?可你現在成了反革命,你參加誰敢要你呢?」
黃瓜嘴又爬過去給趙刺蝟磕頭:
「支書,支書,救我一救,當初給牲口烙字,可是你同意的!」
趙刺蝟攤著手說:
「我同意你往頭上烙字,誰同意你往屁股上烙字了?你再這麼說,不連我也拉進去了?」
當天下午,縣公安局軍管組來了一輛摩托,把黃瓜嘴抓到了縣裡。來抓黃瓜嘴的人中,有一九四九年第一次來村裡搞土改的工作員老賈。老賈雖然土改時犯了右傾錯誤,但後來經過學習,把右傾改掉了,之後分到公安局,一直至今。老賈一來,賴和尚和李葫蘆就分別找老賈談,向他彙報況,說黃瓜嘴歷來對**、**、文化大革命不滿,惡毒攻擊是肯定的;但光抓一個黃瓜嘴還不行,黃瓜嘴烙字,是趙刺蝟在背後指使的。趙刺蝟聞到風聲,也趕快找老賈談,說黃瓜嘴往牲口屁股上烙字,他確實不知道,另一個喂牲口的藏六可以作證。好在趙刺蝟與老賈相熟,過去一塊搞過土改,以後趙刺蝟經常到縣上開三級幹部會,也在街上碰到過老賈。所以老賈說,**的政策,一人做事一人當,就不要攀扯別人了。於是只把黃瓜嘴一個人抓走了。
但趙刺蝟在這件事上受打擊不小。半個月緒沮喪,「鍔未殘戰鬥隊」也沒安排什麼活動。倒是賴和尚、李葫蘆都很高興,將各自的戰鬥隊、造反團的活動安排得滿滿的,又是唱戲,又是跳舞。
一個月以後,傳來一個消息,黃瓜嘴被判了十五年徒刑。消息傳來,大家知道這是必然結果,都沒什麼驚奇,只有黃瓜嘴他老婆一個人在家哭了。邊哭邊罵:
「贍懵杌乒獻歟薷閼嫠愕姑梗」ジ拍鬮股冢衷諛慍閃朔溉耍葉亂歡押⒆櫻∧閂惺迥輳形胰綰蔚鵲昧四悖俊
於是當天夜裡就回娘家商議,準備跟黃瓜嘴離婚。
前四
鄰縣縣委書記孫實根回鄉住了幾天,被鄉親們當作「走資派」鬥了一把,灰溜溜而去。縣委書記孫實根,就是抗戰時的八路軍連長孫屎根,到鄰縣當了縣委書記以後,才改名孫實根的。土改時候,孫實根曾在鄰縣當區委書記,後來調到本縣當縣委書記,又到鄰縣當縣委書記,一九五五年還一度升為本地區的行署副專員,一九五七年因說過一句「**,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樣」,被定為思想右傾,幸虧思想轉得快,改成「**,像太陽,照到哪裡哪裡亮」,才沒有被劃為右派,又降到鄰縣當縣委書記,一直至今。孫實根雖然才四十多歲,但頭已經花白了。幼年時候,他和趙刺蝟、賴和尚都是玩尿泥的朋友,無非他是地主的兒子,後來到開封讀書,趙刺蝟、賴和尚是佃戶孩子,在村裡干割草打架偷瓜摸棗的勾當。自土改以來,孫實根一直在外做官,很少回村裡來。雖然縣委書記說起來官不大,但他已是本村歷朝歷代出外做官職位最高的了,村裡人提起他,都覺得十分了不起。他有一個吃齋念佛的老母,現在七十多歲,仍在人世,住在村裡。孫實根自當縣委書記以後,來接過老母幾次,但老母總是在兒子那裡住幾天,就又回來了。雖然她是地主老太太,但文化大革命以前,支書趙刺蝟、大隊長賴和尚對待她和對待別的地主不一樣。有時有事沒事還過去坐坐,讓人給挑一擔水。一九六○年村裡吃大食堂,豆糝吃完,村裡餓死許多人,這時趙刺蝟、賴和尚兩個人一人拿了三根紅蘿蔔,到鄰縣去找孫實根。孫實根這時也瘦了一圈,但他畢竟是縣委書記,見家鄉的支書和大隊長來了,吩咐縣委伙房給蒸了一鍋白菜粉條包子。趙刺蝟、賴和尚每人吃了十個包子。吃完包子,趙刺蝟、賴和尚向他訴說了家鄉的災,說村子已經餓死二十多口人。孫實根聽著流了淚。但流過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