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殺了可就不值錢了
隔日,督軍洪祥瑞帶著副官幾人來陸公館看望陸岳霆。見他胳膊還綁著繃帶,臉上掛了彩,洪祥瑞也詫異,這個孟志豪怕是真瘋了。
別看洪祥瑞如今是督軍,當初他可是陸岳霆父親陸戰霖的手下,能坐上督軍的位置,陸岳霆的大伯陸戰英也是幫了忙的,所以,在陸家面前,洪祥瑞仍有幾分忌憚。
督軍要替陸岳霆出氣,卻被他拒絕:「這種小事,就不麻煩您了。」
若真是洪瑞祥幫陸岳霆去辦,還能好點兒,不至於沒個輕重,但凡陸岳霆要自己解決的事兒,洪督軍便知,無論結果如何,他要做好以防萬一出意外,幫陸岳霆兜底兒的準備。誰讓這小子是自己恩師的親兒子呢。
而孟蘭早就心急如焚了,她比孟志豪清楚即將面臨什麼,沈會長氣得坐在辦公室里抽著雪茄,孟蘭和孟志豪不敢多有微詞,將事情告訴了沈會長。
見沈會長臉一沉,孟蘭也害怕起來,哭著哀求:「老爺,要怪就怪我,怪我心疼咱們千語受了委屈心如刀絞,怪我小肚雞腸,看到千語被冷落,心裡難受呀!」
「真是婦人之見!」沈會長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沈會長本想斷尾保命,捨棄孟志豪,可孟蘭看出了會長的心思,要死要活的,還讓沈千語也幫著她舅舅說情。
沈會長打了個手勢,讓孟志豪來到他面前,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匕首扔在孟志豪面前,孟志豪、孟蘭和沈千語都愣住了。
「這……這是幹什麼?」孟志豪不明白。
「哪只手打的陸岳霆?」沈會長問。
突然,孟志豪、孟蘭和沈千語似乎明白了什麼,孟蘭忙拉著沈千語離開了書房。母女倆剛走出書房,片刻,只聽裡面傳來孟志豪慘痛的嚎叫聲。
孟志豪右手的拇指被沈會長一刀砍了下來,沈會長拿起手帕踩著自己手上的鮮血,孟志豪疼得捂著自己的手,在地下打滾兒,沈會長嘆了口氣。
「這點兒出息!要命還是要指頭呀?滾!」沈會長用手帕將孟志豪的拇指包了起來。
就在陸岳霆思考,該用什麼方式要了孟志豪的命時,沈會長先一步,來到了帥府登門拜訪。
陸岳霆猜到沈玉坤為何而來,但他沒想到,沈會長對孟志豪的事,隻字未提,開門見山亮出籌碼稱,陵海商會第二十五次大會剛剛結束,在他的提議下,決定撥款十萬大洋給陸岳霆的部隊,擴充軍餉。
陸岳霆一聽,忍不住笑了。
「沈會長果然眼界高深,不愧是商會的群龍之首。」說著,陸岳霆看了看自己右臂的白色繃帶。
沈會長一看,接著說:「岳霆,實不相瞞,前幾日的事兒我都知道了,要我說,孟志豪呀,你想怎麼辦隨你,只是,畢竟他也算念兒的舅舅,自家人要是落得個你死我活的地步,讓外人知道,實屬難堪。」
說罷,沈會長掏出帶血的手帕,攤開在陸岳霆面前:「我替他給你賠個不是,我沈玉坤個人,再給部隊出十萬軍餉,你看如何?」
當天,孟志豪就被降職,原本這個巡捕房的總探長,一夜之間就變成了普通探員,連個小隊長都算不上。
陸岳霆回到陸公館,剛進卧房,就將胳膊上纏著的白色繃帶拆掉,沈念端著湯進了屋,看著陸岳霆拆繃帶,一臉不悅地將湯遞給他。
陸岳霆看著手裡的湯碗,沒有喝,放在了旁邊桌上。
「怎麼不喝?」沈念問。
「怕你給我下毒!」陸岳霆答。
「陸岳霆,你答應我會殺了孟志豪的,你出爾反爾!」沈念氣憤。
「殺了可就不值錢了。」陸岳霆走過去要抱沈念。
沈念一把推開陸岳霆,憤憤道:「這次不除孟志豪,你就不怕他懷恨在心,伺機而動嗎?」
「就憑他?一個普通小探員?沈念,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了?」
說著,陸岳霆又上前,不由分說便強行將沈念往懷裡抱,沈念拚命掙扎反抗,兩人好似要打個你死我活一般,可女人的力道無法和男人抗衡,更何況是上過戰場的少帥。
陸岳霆僅憑一隻大手,就將沈念雙手手腕交疊在一起舉過她頭頂按在了牆上,這下,沈念再無反抗之力,她等著陸岳霆。
「沈念,你恨孟志豪,肯定不是因為他給了我氣受,你就這麼想讓他死?為什麼?」
陸岳霆的話問得沈念根本無法回答,她總不能說,自己根本不是沈念,而是來向沈家報仇的黎家大小姐黎慕荷。
「能為什麼?當年我娘帶著三歲的我被趕出沈家,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餓了挖野菜,渴了喝雨水,無論四季,那種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日子,孟蘭和沈千語恐怕想都不敢想!可我娘有什麼錯?要不是被孟蘭趕出家門,她也不至於這麼早病逝。」
「所以,沈玉坤是因為有愧於你和你娘,才讓你進了沈家大門?」
陸岳霆問道,三月前,在所有人看來,沈會長可是興高采烈讓沈念回了家的。
「我爹信菩薩,一有空就去廟裡求神拜佛,我回來以後,他偷偷找師傅算過我的八字,結果師傅告訴他,我是他的財神,萬萬不可拒之門外,且要好生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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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沈念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他居然信了,哈哈哈哈!」
「師傅?什麼師傅?廟裡的師傅?」陸岳霆眯眼看著沈念。
沈念笑道:「他信什麼師傅我就請什麼師傅,直到他信為止!所以,我可是沈會長的財神爺,你最好對我客氣一點兒。」
可陸岳霆依然沒有鬆開沈念,無論她如何掙扎。
「你猜,這種鬼話,你爹能信多久呢?如果有一天他不信了,怎麼辦?」
陸岳霆讓沈念一點兒也占不上便宜,他要沈念聽他的話,要壓在沈念頭上,他要成為沈念的天,讓她離不開他。
沈念不在乎沈會長是否信她,只要她一天是陸少帥的夫人,沈會長就算不信,也不敢和沈念翻臉。
沈念笑了笑,自己仍被陸岳霆按著手腕頂在牆上,她抬起腿纏在陸岳霆腿上,活脫脫一個妖孽。
「是啊,我怎麼沒想過,如果有一天,我爹不信我是他的財神了,那我就只有你了!」
陸岳霆鬆開手,摟住沈念,沈念被陸岳霆鬆開后,她用雙臂環住陸岳霆的脖頸,兩人看著對方片刻,吻著彼此,吻得熱烈,吻得不安好心,也吻得各懷鬼胎。
陸岳霆看出了沈念回到沈家的目的,沈念知道瞞不過他,就半真半假地承認了一半,但她不是沈念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敗露。
被陸岳霆折騰到了後半夜,沈念趁著他沉沉睡去,獨自來到了卧房的陽台上。不知什麼時候,綿綿細雨悄悄落下,秋夜裡寒涼的冷風灌進沈念的睡袍中,她鼻子一酸,打了個噴嚏。
沈念伸手接著細雨,不由得回想起,在戰地時,真正的沈念死的那天,下起了那一年的第一場雪。
黎慕荷與沈念都是軍營的護士,她們正是在烽煙四起的地方結下了情同姐妹的情誼。同齡的兩個女孩兒總會在空閑時,一起去村民種的地里挖土豆,去雜草叢生的林間摘野果;她們用狗尾巴草編織草環,為對方戴在頭上。這便是在戰地最美好的記憶了。
「下雪了,慕荷,快來看呀,下雪了!」沈念喊著。
黎慕荷從營帳中跑出來,看著白茫茫的一片,還有從天而落的雪花,慕荷伸手去接。
「不知道林獻河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慕荷嘆氣。
沈念神秘兮兮地笑了:「林獻河林獻河,三句話就不離林獻河,下次,不如和他一起去打仗。」
如果這雪不會化,黎慕荷定會留一片雪花,等林獻河回來送給他。可美好的東西總是轉瞬即逝,怎麼也留不住。
就在慕荷與沈念在大雪中開心地砸著雪球時,軍營遭到了空襲,一顆炸彈在她們身邊炸開,將美好的畫面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