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並非安國人
奕士是流動的。
但棋手,卻是固定為那些前來硯山居的奕士,安排的對手。
高遠點頭,「是,在下已經決定好了,也多謝陸夫人看重在下,給了在下這樣一個好去處。」
「但我看你眉頭一直緊鎖著,可是還有什麼煩心之事?」
高遠下意識便舒展開了眉毛,但長時間的習慣,卻讓他的眉弓處,有一條很深的摺痕。
故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沒有一點說服力。
「陸夫人多慮了,在下只是在鐵鋪做工了許多年的時間,這忽然要離開了,心中有些不舍罷了。」
宋清茹抿了口茶,問:「你可是在擔憂,酬勞方面的問題?」
「在下……」
「不必瞞著,畢竟還有傅二公子想招攬你,你想在我們當中,選個最好的,最合適的,那都是理所應當的。」
高遠啞然道:「確實如此……但在下這麼想,並非是愛財重利,而是……而是家中有一物,早些年因家中突發變故,急需錢財,便將其抵押在了錢莊。」
「我與母親至今都還沒湊夠,將其贖回的銀錢,故而便……便想著,若酬勞能更豐富一些的話。」
「或許在有生之年裡,在下能將此物給贖回來。」
若如此,高遠也就不用擔心,九泉之下的祖宗親人,不得安息了。
宋清茹問:「那此物,可是你家的傳家之寶?」
「是……傳家之寶,重於泰山,還請陸夫人您見諒。」
又是傳家寶……
宋清茹沉默了一瞬,「那贖金統共多少?」
「統共兩萬兩。」
其實是兩萬三千兩,只不過三千兩高遠家已經有了。
現在就差兩萬兩銀子了。
宋清茹道:「那這兩萬兩我替你出了,就當做是重金聘請你來硯山居做棋手的定金了。」
什麼?
高遠大驚失色,「陸夫人!在下絕無此意!在下同您說那麼多,只是想稍微多要些月銀罷了,絕對沒有想讓您出這個銀錢的意思!」
他絕不是那種喜歡獅子大開口的人!
宋清茹瞧著他那般驚慌,寬慰道:「無妨,我對自己人,從不吝嗇,兩萬兩罷了,只要能解決你的煩心事,那便不虧。」
與人對弈,最怕就是有心事。
今後若想硯山居吸引更多的奕士前來,她就得幫高遠把煩心事給解決了。
這樣才能讓他心無旁騖。
高遠見她不似開玩笑,心中一時間可謂是頗多感慨。
這種感覺,甚至還讓他有一種想抱頭痛哭的衝動。
「在下何德何能……」
「我說你值得,你便是值得。」
高遠眼眶泛紅,聲色沙啞,「那在下今後便唯陸夫人您馬首是瞻了,只要是您說的話,便是刀山火海,在下也萬死不辭!」
宋清茹笑了笑,「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我這般做,也是為了硯山居的利益著想。」
「那陸夫人可能告訴在下,在下今後的任務是什麼?」
「別無其他,只要你認真下棋,能吸引更多天南海北,前來挑戰你的奕士即可。」
高遠瞭然,「在下必定竭盡所能。」
宋清茹微點頭,「對了,聽說你之前在鐵鋪做工,那你可知道一些,神兵利器的下落?」
這……
「不瞞陸夫人,在下家中便有一把,祖傳的大刀,而那大刀,乃是在下曾祖父親自鍛造的,且在一百多年前,隨著賀將軍,在戰場上大殺四方過。」
「不過後來,賀將軍戰敗,這把大刀便又被曾祖父找了回來,至今保存在家中,許多年都不曾問世。」
宋清茹心頭一驚,「你所言當真?」
「在下不敢欺瞞!」
高遠想了想,又道:「其實在下也並非安國人,而是出生於金國,我們高家,便是世代為金國帝君,鑄造兵器的家族。」
難怪!
「在我的印象當中,賀將軍就是金國的皇室血脈,是金國開國帝君的親兄弟!」
高遠道:「是……」
宋清茹隔了好久,才消化好了這個消息。
「那你們高家人,怎麼會到我安國來?」
高遠看到了她眼中的戒備,解釋道:「因為我們高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帝君下令抄家了,我與母親的性命,都還是父親拿出曾祖父他們的功績換來的。」
「故而走投無路,便來了安國,我們高家的傳家之寶,也是在來了安國之後,聽聞家父要被流放,便不得已將其抵押,換取了銀錢,想藉此疏通關係,讓家父在流放的路上,能過得好一些。」
但事與願違。
帝君就沒想讓父親活著。
所以在半路上,父親就被流寇殺死了。
宋清茹光是看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眼神,都能猜到。
他的父親,結局必然不好。
「那你就這樣,把自己的身世告知於我了,就不怕我因為你是敵國人的原因,而反悔?」
高遠面色坦然,「在下不怕,因為早在高家被抄家時,在下就已經不是金國人了。」
是安國給了他與母親一個身份。
還給了他們一個居所。
他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安國人。
「那你恨金國嗎?」
高遠微抿唇,「不恨金國無辜人,只恨金國朝堂上的那些人。」
宋清茹道:「人之常情。」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
高遠竟是還有這樣一層身份。
難怪她從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不像個普通人了。
原來是金國曾經的世家子弟。
「陸夫人,在下將身世同您說清楚,也是抱著尊重您的想法,在下並不想瞞著您。」
高遠拱手道:「若陸夫人覺得,在下的身份對您而言是個麻煩的話,陸夫人也可將之前所說的所有的話收回,在下能理解。」
見他如此坦蕩,宋清茹感嘆道:「能有什麼麻煩,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何況你們也更換了門庭。」
高遠眼眶再次一紅,「多謝陸夫人諒解!」
宋清茹看他一個大男人,還紅了眼,不禁暗嘆了口氣。
「想必這麼多年來,你們母子二人,過的也十分不容易吧?」
高遠啞著聲音道:「剛開始,對於突發變故的事,還有諸多的不適應,但後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