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潸然淚下

因為剛剛殲滅了突入城裡的日軍士兵，現場還比較混亂，葉大龍悄悄的將自己班的四名士兵拉到一邊。

黃勇見他鬼鬼祟祟的，皺眉道：「班長，什麼事那麼神秘啊？」

葉大龍低聲道：「我就是南京人，我的父母還在城裡，日本鬼子攻破城牆是遲早的事，我要回去看看他們，交代一些事情，很快就回來。」

黃勇遲疑道：「現在戰事吃緊，如果長官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啊，說不定會把你當逃兵論處，那樣的話就糟了。」

葉大龍臉色鐵青，皺眉道：「這件事事關我家人的安危，我非回去不可，否則我不會安心。」

士兵劉松忽然低聲道：「日本鬼子凶得很，蔣委員長連首都遷到了重慶，不如我們趁機逃命吧？」

「你敢？」

葉大龍怒道：「劉松我警告你，你敢做逃兵，老子第一個饒不了你。」

劉松看到葉大龍如此憤怒，不禁縮了縮脖子，強笑道：「班長消消氣，我就是開一個玩笑。」

黃勇皺眉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班長不跟你急才怪呢！」

葉大龍定了定神道：「現在我們旅就我們幾個人回來，不用跟誰彙報，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他趁其他人不注意，沿著牆角緩緩移動，轉眼間消失在黃勇等人的視線里。

劉松看著葉大龍的背影，喃喃道：「班長不讓我們做逃兵，說不定他自己已經做了逃兵，我敢打賭，他不會回來了。」

黃勇搖了搖頭：「不，他一定會回來的。」

日軍大軍壓境，城外的戰鬥又打了那麼多天，城裡的老百姓早就人心惶惶，心驚肉跳。

人們不是躲在國際安全區里，就是躲在自己的家裡，街道上的行人並不多。

葉大龍提氣疾奔，跑過了兩條街道，忽然看到遠處的街道上，有一群帶著臂章的督戰隊，連忙改變方向，避開了他們。

如果被督戰隊抓到了，在這個特殊時期，註定是死路一條，他們可不會聽你解釋那麼多，一律當逃兵論處，處以極刑。

葉大龍是本地人，在這裡閉著眼睛也不會走丟，很快就躲過了督戰隊的盤查，來到了自己的家。

他的家在一個小巷子里，父母經營著一間小雜貨鋪，此時也是門窗緊閉。

葉大龍用力拍門，叫道：「爹，娘，是我，快點開門。」

不一會，「呀」的一聲，他的父親葉樹打開門，訝道：「大龍，你怎麼回來了？快點進來。」

葉大龍閃身進來，只見自己的母親謝群芳和妹妹葉小魚也在屋裡，頓時頓了頓足。

「娘，小魚，你們怎麼還在家裡？日本鬼子快要打進來了。」

謝群芳乍然間看到兒子，頓時滿臉喜色，要知道，現在與日本人打仗，死去的軍人數不勝數，而現在自己的兒子還活著，真是菩薩保佑，謝天謝地。

「大龍，你回來就好，你看你這話說的，日本人打進來，我們不躲在家裡去哪裡啊？去哪裡也沒有自己家安全。」

葉樹關上門，對葉大龍道：「大龍，你娘說的對，去哪裡也沒有自己家安全。」

葉大龍眉頭緊皺，輕輕嘆了口氣道：「爹，娘，你們是不了解外面的日本鬼子，他們不是人，是畜牲，是禽獸，他們會闖進別人的家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去國際安全區里躲避。」

葉樹臉上將信將疑，遲疑道：「我又不惹他們，他們再壞，還能把我怎麼樣？」

葉大龍皺眉道：「爹，我剛才說了，他們不是人，是畜牲，是禽獸，你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揣測他們的行為，你們就聽我的，難道我會害你們嗎？」

謝群芳見葉大龍說的煞有介事，忍不住心裡揣揣不安。

「大龍，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怎麼知道他們會這樣對待我們這些老百姓？」

葉大龍見他們沒有按照自己的話去做，反而不停的質疑自己，忍不住心裡煩躁起來，大聲叫道：「爹，娘，你們就不要問那麼多了，照我說的做，馬上去國際安全區里躲避。」

葉小魚皺眉道：「哥，你好好說話，不要對爹娘那麼凶好不好？」

葉大龍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她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一年不見，她已經落得亭亭玉立，猶如出水的芙蓉。

他咬了咬牙，心裡悲痛欲絕，他妹妹長相俊俏，本來是一件好事，但是在這個時期，反而是一件壞事，她會被那些畜牲盯上的，像她這樣年輕漂亮的女人，要想在這場浩劫中幸免於難，實在是非常艱難。

葉小魚不知道葉大龍心裡在想什麼，看到他滿臉痛苦，不禁秀眉微蹙：「哥，你。。。你說話呀！」

在這一刻，葉大龍身上充滿了無力感，自己明明知道他們將要遭受一場災難，卻偏偏無能為力，忍不住眼眶通紅，潸然淚下。

他這一番做作，讓葉樹等人面面相覷，臉上充滿了驚訝。

葉樹皺眉道：「大龍，爹不要求你有多大的出息，但是起碼要像一個男子漢，你去當兵兩年，怎麼變得如此脆弱？一言不合就掉眼淚。」

謝群芳皺眉道：「老葉，兒子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你別數落他，他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是不是啊？大龍。」

葉大龍擦了擦眼淚，哽咽道：「爹，我並不是軟弱，我這幾個月以來，在戰場上打死了二十幾個日本鬼子。」

葉樹笑眯眯道：「行啊，大龍，不愧是我葉樹的兒子，可是。。。你掉眼淚是為哪般呢？」

葉大龍哽咽道：「因為，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一旦日本鬼子打進來，整個城市就會成為人間煉獄，日本鬼子會在城裡奸淫擄掠，無論是誰都難逃一劫，我是因為無法保護你們而自責啊！」

「啊。。。」

葉樹，謝群芳和葉小魚一聲驚呼，面面相覷，久久說不出話來。

謝群芳顫聲道：「大龍，娘相信你，我們會帶著小魚去國際安全區里躲避。」

葉大龍平靜的看著葉小魚，嘆了口氣道：「小魚，哥沒有本事，不能保證你的安全，你答應我，你要用鍋灰將你的臉塗抹黑，再穿著破爛的臟衣服，這樣也許可以逃過一劫。」

葉小魚一雙妙目怔怔的看著葉大龍，緩緩點了點頭：「哥，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