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蘅一眼看出了文昌帝君對鳳九的愛慕;
「常聽人說,凡人有七苦,今日唐突,敢問神君,是哪七苦?
眾人散去,原本熱鬧的花叢石凳瞬間變得清涼起來,無論是花叢還是菩提柳樹,都恢復了之前的孤寂。
文昌帝君大約是沒想到身旁這位黑衣女子會突然開口說話,四周並無旁人,看來這番話只能是對他說的了。
他想了想,微微一笑,道:「並非七苦,而是八苦。」
姬蘅一愣,她抬頭看著這位面容清俊氣質類似東華帝君的神君,道:「請神君賜教。」
此時安靜,文昌帝君才得了清閑好好欣賞眼前這番美景,他輕輕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
他的口中吐出這些話,當真有種雲淡風輕的感覺。姬蘅抬頭看了看九重天的天,此時天高雲淡,微風和煦,想必這樣的日子就是特意為天族太子大婚預備的吧。
她輕輕嘆了口氣,道:「何謂『五陰熾盛苦』?」
「五陰即是五蘊,五陰集聚成身,如火熾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文昌帝君彷彿在傳道似的,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姬蘅膝蓋微微一曲,又道:「既如此,敢問神君是否歷了『求不得』之苦?」
文昌帝君轉頭第一次正兒八經打量眼前的這個黑衣女子。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方才成玉酒醉喚她公主,還說是魔族公主。他想起了方才在東華帝君身上流轉的熾熱又帶著哀怨的眼神,心中頓時明了了。
他看著這位一襲黑衣卻難掩哀怨神傷的魔族公主,道:「公主所謂的『求不得』,不過是五陰熾盛罷了,調和自身心緒要緊。」
姬蘅微微一笑,道:「神君說的有理。只是方才神君眼中的『求不得』卻過於濃烈了些。旁人或許看不懂,但同樣經歷這番苦楚的我卻將神君眼中的情緒看得分明。」
文昌帝君愣住了,他眼中有「求不得」的情緒?他自己從未發覺。
「神君或許自己都未曾發現吧。可是你的眼神騙的了眾生,騙不了同樣經歷的我,並且,騙不了東華帝君。」姬蘅似乎是想提醒他似的最後提到了東華帝君,但文昌帝君只是一笑,道:「公主多慮了,本君沒有那麼多想法,對待誰都是一樣的。」
這番話文昌帝君自己信不信姬蘅不知道,但姬蘅是不會相信的。守著東華帝君這麼多年,她將這『求不得』的苦幾乎吃到了極致。原先她也以為東華帝君生生世世都不會踏入紅塵了,並非他自己不願意,而是他心如止水一般,從未有此念頭。姬蘅曾想,只是這樣陪著帝君便好,借著自己這不知爭氣還是不爭氣的身子,能偶爾與帝君近距離接觸便已經比四海八荒那些愛慕帝君的女仙不知幸運多少倍了。
可是直到那一日東華帝君帶著白鳳九一同來到魔族,看著他們手牽手,看著帝君對她溫柔到極致的目光,姬蘅才明白,自己以為的一切都是錯的,他不入紅塵只是因為沒有遇到那個值得讓他放下神尊身段的心上人。姬蘅突然有點恨自己從來不強求,若當初自己勇敢的表達,早一些,比白鳳九還早,會不會今時今日在東華帝君眼裡心裡的就不是白鳳九了呢?
今日,她眼見著帝君輕輕拂去白鳳九身上的落花,在抱起她的一瞬間,她感受到身邊有著與自己同樣磁場的眼神,她知道,求不得的不僅僅是她自己。
清風拂過,文昌帝君道:「公主且欣賞這美景吧,本君先行一步。」
語罷,文昌帝君便離開此處,只留下姬蘅一人。
太晨宮中,鳳九歪躺著身子看著東華帝君,她此刻腦袋還不是很清楚,但確實也已經沒了睡意。
「要你喂。」這三個字從鳳九口中吐出,好生嬌媚,東華帝君聽了更是差點手軟到拿不住碗。
接著,便是這位高高在上的紫衣尊神無奈又寵溺的將床榻上那個衣著清雅可面容卻羞中帶魅的女子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然後一勺一勺輕柔的將碗中的醒神湯給女子喂下,末了還用手帕為女子擦了擦嘴。
而在門外等著伺候的重霖仙官此時更是大氣都不敢出,這樣的東華帝君別說是重霖自己了,就算是從前跟著帝君的他的爺爺也是未曾見過的。
今日太晨宮甜蜜四溢,洗梧宮更是柔情萬分。
借酒裝醉的夜華君回到洗梧宮之後,白淺上神將他扔到床榻上之上,然後取下自己的發冠好方便照顧這個『喝醉』了的夫君,卻在剛剛回到床榻邊想要為夜華君更衣的時候,一雙攀在領口的手卻被一隻大手迅速的並且非常有力度的抓住,這力度,真是不像喝醉了。
戲碼演到這這裡還不做數。只聽見『喝醉』的夜華君喃喃道:「淺淺,淺淺,我熱,熱。」
原本神經大條的白淺上神還沒從方才那有力道的手掌中想明白,聽見這一聲聲呼喚自然是慌了神,連忙安撫道:「我在我在,這就給你打水擦擦臉。」
說來也是很奇怪,平日里奈奈總是在白淺上神踏入洗梧宮的一刻便出現了,但今日,別說是奈奈了,就連素日粘人的小糰子阿離也不見蹤影,無可奈何之下,白淺上神只好自己打來水,然後又費勁的給夜華寬衣解帶,然後一點點悉心地為夜華擦拭,直到白淺上神聽見夜華君『均勻的』呼吸聲后,這才給自己更衣洗漱,一邊洗漱一邊吐槽:「酒量怎麼比阿離還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