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城市花園(3)
察覺到柔弱的目光,男生抬眸平淡看向她,沒什麼意味地挑起修長的眉。
景亦染的語氣低軟,「請問……這裡,為什麼不能來?」
「……」
似乎是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那人盯著她看了幾秒,隨後竟勾起薄軟的唇,露出一絲散漫的笑。
幹嘛笑……
景亦染不明所以地站在那裡。
她問得正經,他還要笑,弄得她很尷尬,好像問了什麼很愚蠢的問題。
這時,男生垂下眼睫,淡淡斂起笑意,「我是姜祖熙。」
他語氣已經平淡,但卻又似乎含著很自然的囂張,念出自己名字的時候,一種低調又油然而生的矜貴感撲面而來。
景亦染愣了愣,隨即便看到那人隨意揚起指尖,向身後的地方漫不經心地一指。
「我的花園啊。」
他說得風輕雲淡,嗓音如細雪微風般,冷淡清冽。
話語傳入景亦染的耳中,令她頓時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他是姜祖熙。
這是他的花園。
所以除了他,誰也不能來……
景亦染的反應忽然有些遲鈍。
她的腦海里又重現了剛才的一幕,頎長男生散漫站著,指尖隨性一指,姿態散漫又不羈……
她站在原地未動。
姜祖熙微微側了下腦袋,深邃的眸光忽然有些意味深長。
餘光注意到對方表情的微妙變化,景亦染瞬間回過了神。她勉強扯出一絲笑意,對姜祖熙表示了一下歉意,隨後提著工具,低著頭快步離開。
待女孩纖細的背影消失不見了,姜祖熙慢悠悠地轉身,鎖上了木門。
隨後,他抬眸,沒什麼情緒地掃了眼某個方向。
平淡的眸光,卻擁有威脅性極強的衝擊感。
躲在灌木后的人身子一抖。
「……」
枝葉輕微晃動了一下。
兩手再次閑散地抄在兜里,姜祖熙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停在了那叢灌木前。
他略微掃了眼。
那裡無人。
只剩一串凌亂的腳印和一些撇斷的枝葉留在這裡。
深眸的光涼了幾分。
離開了小樹林,景亦染的手覆在胸口上,感受著逐漸恢復正常的心跳,輕輕嘆了口氣。
隨後,她垂睫,眸光微微一凜。
今天她被要求來花房種花,那扇木門碰巧是開著的,她才進去了幾秒鐘,就被花園的主人撞上……
巧合得讓人懷疑。
隨即,她想到了玻璃房裡的那個女生。
但是,她並不知道對方是誰。
「……」
在沉默地思索中,景亦染已經快到教室了。
她走到後門,腳剛從外面邁進來,便遠遠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擺著一封粉色的信封。
景亦染腳步一頓,隨後快速走過去,一把拿起信封塞進了桌斗里。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舉動,她若無其事地坐下,平靜低眸,手伸進桌斗里,捏著信封一角看了看,最後終於確認是一封情書。
她立刻面無表情地塞了回去,收回手后翻開了書。
晚自習的下課鈴打響了,汪梔純在位置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垂著肩站起來,抱起書朝教室後面走去。
「走吧,景亦染。」她疲憊得快睜不開眼了。
景亦染點了點頭,放下筆,準備收拾東西。
她從桌斗里拿東西出來,一不小心,那封粉色的信封掉了出來。
景亦染迅速彎腰要去撿它,誰知道汪梔純比她更快,彎腰撿起來的動作快如閃電。
「這什麼?」汪梔純瞪大眼睛,盯著手裡信封,困意全無,「你給別人的,還是別人給你的?」
景亦染擰眉,伸手拿回來,「下午回來看見在桌子上。我忘了處理。」
汪梔純壞笑著戳戳她,「不打開看看?」
景亦染搖頭。
「那至少看看署名,知道以後得避開誰走吧?」
景亦染猶豫了一下,眸光落在那封信上。幾秒后,她抬指,慢慢打開信封。
裡面帶著一張白色的信紙,景亦染的目光直接掠過前面的一大段話,看向結尾處。
她頓了頓。
沒有署名。
「沒有名字。」她淡道。
汪梔純愣了下,「怎麼會?我看看。」
景亦染平靜重新疊好信紙,塞回了信封,「別人的隱私,別看了。」
她走到垃圾桶旁邊,扔了進去。隨後她抬眸,想起了下午大課間的事情,眸光微閃了下,對汪梔純淡道:「有件事,問問你。」
汪梔純走到她身邊。
於是,景亦染語氣極其平淡地簡述了下事情經過。
汪梔純再次瞪大了眼睛。
「誰會這樣做啊……故意讓你進姜祖熙的後花園?」
聽到這裡,景亦染神色微頓了下,低聲問:「後花園是……?」
「在我來這裡上學之前,那個地方就已經是片花園了。後來姜家給學校捐款,說要在花園和學校之間修個小木門,我們這才知道那個地方是姜家的。又因為有人看到姜祖熙經常往那個方向走,於是我們都叫那個地方姜祖熙的後花園。」汪梔純耐心解釋,隨後她又八卦地問,「不過姜祖熙看到你從那裡走出來,就真沒什麼別的舉動嗎?」
景亦染搖頭。
「但我可聽說,之前有男生想爬到牆頭往裡面看看,被姜祖熙逮住之後揍了一頓,事情雖然沒鬧大,但是有不少人都知道。」
「揍了一頓……?」景亦染回憶起那個男生精瘦的臂膀,面無表情地眨了下眼。
被揍的人應該會很痛吧。
「我聽說沒傷筋動骨。」汪梔純也回憶了下,「還有一些女生也是,想看看花園裡的樣子,甚至想找洞溜進去……呵呵,姜祖熙發現后,雖然他沒動手,但是學校方面好像批評教育了一番,甚至差點記了處分。」
「那我……」
汪梔純看向她,才反應過來,立刻扯起笑容,「不不不,不會被批評教育記處分的,你長得這麼乖,一看就不是有意的……」
話是這麼說……
汪梔純在心裡沉重地嘆了口氣。
哎,要不她跟姜祖熙說一聲,別跟她家景亦染計較。
趁現在她在那人面前還能說的上話。
汪梔純的心裡一片悲觀,反觀景亦染,雖然彎眉擰起,但面色倒還是算平靜。
她莫名有種感覺,覺得那人不太會懲罰自己。
「我們來想一想誰會這樣做吧。」替景亦染悲傷完后,汪梔純思考起另一個嚴重的問題,「逮住這個人后遠離她。」
景亦染仔細想了想,輕微嘆了聲,「我只知道她的身高和聲音。」
「沒事,或許你在學校碰到她的時候,你就能認出來了。」汪梔純安慰道。
這時,景亦染似乎記起了什麼,表情頓了一瞬,隨後轉眸看向汪梔純,「那張紙條。」
「紙條?什麼紙條……」汪梔純忽然想起來了,「你說要你去花房的那張紙條?對,你說的沒錯,能把紙條放在你桌子上的,肯定是班裡的人……」
她忽然沒了聲,一秒鐘后又一拍額頭,「哎,這樣的話,那封情書指不定也是班裡的某個男生擱在你桌子上的!」
景亦染安靜盯著她。
汪梔純咳嗽了聲,回歸原題,「但是你又認不出花房裡的那個女生,所以那個女生不是咱們班裡的。由此下定論,這是雙人作案。」
景亦染沉眸思索了起來。
「說不定情書案也是雙人作案……」
景亦染平淡抬眸,冰涼目光看向她。
汪梔純立刻噤聲。
她挽起景亦染的胳膊,兩人繼續向前走。
一晃幾天過去了。
李芷郁跟馮溪坐在食堂里吃飯。
兩人都很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李芷郁忍不住了,把筷子「啪」的一聲放在碗上,「到現在還沒動靜,姜祖熙真的不打算懲罰新生了?不會真的對新生有好感吧?」
馮溪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