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久時鎮（五）
纖細的指尖在腕骨上來回蹭著，宮斥抓住他的手。
「你心跳……」這該死熟悉的台詞。
不過沒有說完，宮斥捂住他的嘴，在聞人亦歡不理解的眼神中逼近他，嘴唇在捂著他嘴巴的手上輕輕碰了一下。
「很快。」宮斥幫他補充道。
微風剛過院子，靈堂里的白燭燈籠盡數熄滅。
宮斥下意識想收緊抱著聞人亦歡腰的手，懷裡的人卻在異變發生的一瞬間就起身進入了備戰狀態。
段然還處在目睹剛剛那一幕的宕機狀態，目前沒有回過神來。
借著狐本身優秀的夜視能力，聞人亦歡走到棺材旁，像敲門一樣用中指叩響了棺材板。
這一聲畢，靈堂中的燭火又燃燒起來，而這一幕卻讓在場的人更加緊張。
因為這燭火再次照亮靈堂之後，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本應該擺放在此的白燭，變成了紅燭，而懸挂著的白色燈籠，也都散發著詭異的紅光。
供奉在中間的牌位「哐哐」顫動起來，眾人的影子隨著搖擺的燭火變得畸形，聞人亦歡一口氣推開了棺材。
棺中的少女手腳均被綁住，封住嘴巴，臉上全是淚痕。
她驚恐地瞪著出現在棺材口的聞人亦歡的臉，在看清並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之後鬆了口氣，開始嗚咽起來。
紅燭熄滅，再亮起來時又成白燭。
宮斥幫著把人從棺材里抬了出來，赤烏那伙人也湊了過來。
「快說到底怎麼回事？哭什麼哭？」
赤烏的瘦子跟班語氣不善地威脅，少女哭得更厲害了，去拽看起來最溫和的段然的衣角。
段然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拉倒，「不是……我說妹子別哭了，先冷靜一下好不好……」
「嗚嗚嗚嗚……」
「你再哭被發現可能又要被塞進去。」聞人亦歡說得很誠懇。
少女睜大眼睛看著他，咬著嘴唇止住嗚咽，段然在心裡默默點了個贊。
少女叫戚小晨，並非如元老爺子所說從小在元家長大，而是前些日子被元家從人販子手裡買來的。
當時她以為只是在宅子里做做雜事，卻沒想到沒過兩天就被綁起來塞進了棺材。
她哭喊著問旁觀的人自己還有沒有命活下去，得到的是連連的嘆息和搖頭，說是她必須替誰去死。
「所以你連自己為什麼在棺材里都不清楚？」段然覺得這姑娘也太冤大頭了。
聞人亦歡沒有插話，他拿起刻著「戚小晨」名字的牌位端詳起來。
「怎麼了？」宮斥跟過來。
「這個裡面……」牌位的體積跟重量不太對得上，聞人亦歡搖了搖，能聽到有東西晃動的聲音。
他對著柱子將牌位砸了下去，一塊木牌從中掉落出來。
整塊木牌上都是血腥味，黑紅色的血已經快牌子上的字完全蓋住了。
「戚小晨。」聞人亦歡看向自己的領口處，
苗刀砍掉了段然被戚小晨拽住的衣角，聞人亦歡一把拉開他扔出去老遠。
段然：……
刀鋒直指淚眼婆娑的少女。
戚小晨無措地看著聞人亦歡，好像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拔刀相向。
她慌張往後爬開，躲到了宮斥身後，楚楚可憐地沖他求救。
「讓開。」聞人亦歡沒有收刀，刀身花紋的光芒與他的眸子同色，危險又鋒利。
宮斥淡淡瞥了一眼戚小晨，指尖夾住了聞道的刀刃，在刀身上摩挲。
「如果不呢，小狐狸。」男人的語調曖昧，與其說在挑釁，倒不如說在調情。
當然是開玩笑的，宮斥只是想稍微試試聞人亦歡的身手，至於身後人不人鬼不鬼的少女，他完全可以幫小狐狸代勞。
聞人亦歡嘴角下撇，握刀的手緊了一些，他生氣了。
【警告！檢測到有玩家通過違規手段進入遊戲，現在將違規玩家強制踢出並扣除一定扭蛋幣喵！
違規角色將由NPC替代，請各位玩家引以為戒。】
宮斥臉色一變。
「聞人……」
準備的話沒有說出口，宮斥就從眾人眼前消失。
一旁的段然已經汗流浹背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哥最後那個表情看起來跟丟了老婆似的，就挺恐怖的。
沒了遮擋的戚小晨把目標轉向段然，而聞人亦歡不再停手，持刀就沖兩人砍去，段然比他哥有眼力見兒的往邊上閃開。
段然：這都不問問我嗎？我會讓的……
看似柔弱的少女見聞人亦歡真的動了殺心，收起了人畜無害的表情，鬼魅般躲向棺材後面。
聞人亦歡沒有做任何跨越或者收勢的動作。
聞道落下，老柳木做的棺材直接被攔腰砍成兩半。
戚小晨皮膚變得青白，頭上露出猙獰的傷口，按那個深度，怕是早就死透了。
「嗚嗚嗚……」鬼樣的少女抱著一塊棺材板哭起來，與之前的楚楚淚眼不一樣，這一回是嚎啕大哭。
「真哭了啊？」聞人亦歡蹲下看她。
戚小晨嚎了兩嗓子本來想緩一緩，見他說話這麼氣鬼哭得更大聲了。
宮斥躺在住處的沙發上，滿腦子都是身體被抽離時聞人亦歡下撇的嘴角。
「糟了。」宮斥自言自語。
「喵喵喵……你們怎麼突然睡著了喵？」藍禮帽黑貓竄出來推宮斥腦殼。
「我們叫了半天你們都沒反應喵。」粉項圈黑貓跳到沙發靠背上。
「粉。」
「怎麼了喵？」粉項圈黑貓覺得他不對勁。
「你想揍一隻貓，但是藍擋在那隻貓前面，你怎麼辦？」宮斥問它。
「那就全部做掉喵。」粉項圈黑貓回答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說完還居高臨下看了一眼藍禮帽黑貓。
藍禮帽黑貓：聽我說謝謝你喵……
宮斥的臉色又沉了一分。
「聊聊？」話是問出來的，刀是在地上來回摩擦的，狐是笑著的，鬼是害怕的。
「不聊。」戚小晨果斷拒絕。
「你既然不想害人，又為什麼把我們都拉進來？」聞人亦歡轉著手裡的血木牌。
「當然是因為我出不去啊，我只是想製造點動靜好把你們嚇跑啊。」
戚小晨直接摔棺材板，「誰知道你膽子那麼大直接開我棺材，我就想逗逗你們嘛嗚嗚嗚嗚……我的棺材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