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剋
樓鍾玉的模樣將文喜嚇得魂飛魄散,險些腳一蹬,辮子一翹魂歸九天去了。
文喜扯著尖嗓子嘶吼:「主子身體不適,小福子去傳太醫!小貴子去請聖上!」
文喜和紅袖合力扶著樓鍾玉睡在塌上,樓鍾玉癢得不行,指甲劃破胳膊,將上面的疹子抓的面目全非,可怖非常,最可怕都是就連他的臉蛋上也冒了幾顆,樓鍾玉剛想抓上去,就被文喜眼疾手快的制止。
「主子可不能抓到臉啊,您再忍忍,太醫馬上就到了!」
後宮的妃子大多以姿色或是家世博取帝王寵愛,他家主子的身份又……但主子的臉蛋那是絕無僅有,文喜敢打包票,在宮裡這麼些年,就沒看見哪位娘娘能和主子一戰的。
樓鍾玉又痛又癢,跟只大蠶蟲一樣在床上翻滾,這次依舊是鄔乘御先趕到。
「玉兒!」
「嗚嗚我身上好癢,肚子好痛!」樓鍾玉撲在鄔乘御懷裡哭道。
「這是怎麼回事!」
「這,奴才也不知道,主子只是與平常一樣在院子里散步,沒一會就說身上又癢又痛的,奴才不敢耽擱,立馬叫了太醫,此時應該還在路上。」
樓鍾玉小臉爬滿淚珠,他又委屈又害怕,怕自己生了怪病,怕死。
「皇上,好難受,我好難受……」
鄔乘御將手掌覆蓋在樓鍾玉的臉上,用大拇指為他擦去淚水,溫聲安慰:「乖,沒事的,只是起了些疹子罷了,有朕在不會有事的。」
鄔乘御的話如同一顆定心丸,安撫了樓鍾玉忐忑害怕的心,他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老老實實躺在鄔乘御懷裡,撒嬌似的喊了句:「肚子疼。」
鄔乘御揉著樓鍾玉鼓起的小肚子,面色凝重,他扭頭看了眼德元,德元立馬會意領著幾個小太監去院子了。
樓鍾玉哭的沒勁了,鼻間淡淡的龍涎香讓他徹底放空起來。
張太醫匆匆趕來,「聖上——」
「快來看看玉兒。」
張太醫一頓,然後坐在床邊為樓鍾玉檢查,挑起玉妃娘娘袖子的那一刻,張太醫明顯感受到帝王的視線,寒冷刺骨,好像吞噬人的深淵,一望不可及。
思慮再三,張太醫從藥箱中拿出一方帕子,輕輕的蓋在玉妃娘娘的手腕上,身上的視線才逐漸緩和,張太醫喘口氣,心裡哀怨:真是屙屎撞狗口巧的緊,每次長樂宮的這位有事,都是他在當值,改天得讓夫人去寺廟裡給他拜拜才是。
潔白光滑的胳膊上此時覆滿紅點疹子,也許是腹部還痛,樓鍾玉睡得並不安穩,張太醫仔細打量,把了脈后一臉凝重的問文喜。
「請問文喜公公,玉妃娘娘晚膳都用了些什麼?」
文喜想想,也沒發覺什麼可疑之處,但為了查清病因他還是仔仔細細全部說了一遍。
「主子晚上吃了一碟桔紅糕,花籃桂魚,叫花雞,醉排骨,佛跳牆,過了會又用了一杯菊花茶,然後就在院子里消食,沒一會就渾身長了疹子,還說肚子痛。」
張太醫沉思片刻開口,「回稟聖上,玉妃娘娘乃是吃了相剋之物,用了豬肉和菊花茶的人就會出現渾身長滿紅疹,皮膚瘙癢,腹部疼痛的癥狀,玉妃娘娘這是同時服用了豬肉和菊花才會如此。」
鄔乘御橫眉怒目對著文喜凌厲道:「嘗膳太監呢?」
文喜撲通一跪地,乾柴的身子抖入篩糠,語氣斷斷續續,「回、回聖上,是、玉妃、玉妃娘娘說,他是一個男子,又、又出不去,沒有人會害他,所以、所以打從醒來后就沒用過嘗膳太監了。」
「奴才、奴才該死,沒有盡心伺候玉妃娘娘,聖上恕罪!」
「是該死。」
鄔乘御的話好似結了冰霜,凍得文喜瑟瑟發抖,感覺周身的氧氣都稀薄了。
「玉兒喜愛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去領罰。」
「嗻。」
文喜頓時鬆口氣,挨罰總比打死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下次可不能在縱著主子如此胡鬧了。
德元端著煎好的葯,神情耐人尋味。
「聖上,御膳房新來了一個廚子做的一手好菜,最出名的就是這醉排骨,長樂宮其餘的菜品都是小廚房做的,只有這醉排骨是叫廚子做好了送去的,且長樂宮已經叫了三日醉排骨了,而這菊花茶,也是聖上昨日賜下的,只是……」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鄔乘御輕輕推醒樓鍾玉,樓鍾玉恍然睜眼,渾身乏力,帶著剛睡醒的茫然,只能委屈的看著鄔乘御。
鄔乘御冷漠的對德元說一句,「去查。」
轉身便柔情似水的對著樓鍾玉說:「乖,起來喝葯,等會再塗上玉肌膏,身上的疹子就不癢了。」
鄔乘御把樓鍾玉扶起來,一勺一勺喂著湯藥,可憐的樓鍾玉沒「自由」幾天呢,又開始喝上藥了。
「苦……」
「玉兒乖,忍忍,你現在脾胃虛弱,不可以吃難克化的食物,蜜餞就不吃了。」
樓鍾玉身子不舒服聽了鄔乘御的話情緒激動,眼淚吧嗒吧嗒跟珠子似的掉在被子上,「可是苦……」
鄔乘御看著他,並沒有打算給他吃蜜餞,樓鍾玉委屈。
苦啊,命苦。
樓鍾玉認命的吞咽下去苦澀的湯藥才想起來問:「我怎麼了?」
「無事,就是普通的風疹,這幾日就在屋子裡好好待著聽明白了嗎?」
樓鍾玉哭喪著臉,「現在連院子都不讓我出了嗎?」
鄔乘御出聲安撫:「只是暫時的。」
樓鍾玉得寸進尺,「那等我疹子好了就讓門口那兩個侍衛走。」
鄔乘御沒說話,樓鍾玉一直看著他,有一種要是不答應就跟他耗死的感覺,鄔乘御沒辦法,擰著眉應了。
「好。」
樓鍾玉這才喜笑顏開,感覺身上都不疼不癢了。
等侍衛撤走了,他要好好逛逛皇宮,生在鄉下的樓鍾玉還沒見過皇宮是什麼樣的呢!
他也想知道皇帝的後宮是不是真的如同電視劇里那樣,燕環肥瘦,美女如雲。
「我困了,想睡覺。」
樓鍾玉又直挺挺的躺回床上,鄔乘御把他拉起來,樓鍾玉躺下,鄔乘御拉起來,躺下,拉起,躺下,拉起,不厭其煩。
「皇上,臣妾要睡覺!」
樓鍾玉被惹毛了。
像一隻炸毛的小貓。
鄔乘御笑了,搖搖手上用陶瓷罐子裝著的玉肌膏。
「塗藥。」
樓鍾玉瞬間羞澀起來,「叫他們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