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真父慈子孝
張九齡的到來,對於李瑛政權來說絕對是一針強心劑。
因為公卿們被扣在長安,李瑛身邊的支持者只有裴寬一個朝廷重臣,這也讓靈州朝廷缺少了一些信服力。
而曾經擔任過宰相的張九齡千里來投,無疑會讓靈州朝廷的成色大增。
「張相,朕終於等到你了!」
李瑛甚至忘了披上大氅,只是穿著略顯單薄的龍袍,就匆匆來到行宮門前迎接張九齡。
「臣張九齡拜見聖人!」
張九齡年已六十五歲,鬍鬚都已經花白,但精神依舊矍鑠。
從荊州到蕭關千里迢迢,他一路櫛風沐雪,看起來一身風霜,見到身穿龍袍的李瑛急忙深深作揖。
「張相快快請起!」
李瑛急忙上前攙扶起張九齡,這才發現他身後的隨從里還有一個老熟人。
「孟浩然先生?」
李瑛一眼就認出了夾雜在二十多名隨從里的孟浩然,看起來還是一副鬱郁不得志的表情。
「陛下竟然還認得庶民?」
孟浩然喜出望外,急忙作揖行禮:「在長安的時候承蒙太子關照,分別不足兩載,太子卻已經成為了大唐天子,而庶民依舊是白衣之身!」
「哈哈……當初你離開長安的時候,還是朕舉薦你去荊州投奔張相的呢!」
李瑛拍了拍孟浩然的肩膀,「朕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就封你一個太史令,為我們大唐撰寫史書。你做事嚴謹、踏實務實,最適合這個職位。」
太史令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官居正五品,算是靠筆杆子混飯的一個職位,確實非常適合孟浩然。
張九齡笑著道:「浩然,還不快跪謝陛下的冊封!」
孟浩然急忙跪地叩首:「多謝陛下器重,臣雖死不能相報也!」
李瑛命諸葛恭去準備酒宴,並派人把裴寬、顏杲卿、王忠嗣等人召來,共同為張九齡接風洗塵。
「聽說太上皇也在靈州,臣想去拜謁一番。」
進入行宮喝了半個時辰的茶,張九齡提出了去探視李隆基的請求。
李瑛當即爽快答應,並命顏杲卿與裴寬作陪。
李隆基的行在距離李瑛的行宮不過三四里路,馬車粼粼,不消片刻功夫便到。
李隆基此刻正在屋內用炭爐炙烤栗子,欣賞楊玉環跳舞,彷彿一個無所事事的老翁。
敲門聲響起,楊玉環親自去開門,望著陌生的面孔問道:「敢問老先生貴姓大名?」
「臣張九齡前來探視太上皇!」
張九齡彎腰作揖,態度謙恭。
「哦……是張相來了嗎?」
背對門檻的李隆基聞言急忙扔下手裡的栗子,起身迎接。
「哎呀……果然是張卿,真沒想到你能來看朕!」
說完了客套話,李隆基遺憾的道:「朕沒什麼好東西招待張卿,請你吃幾個栗子吧?」
楊玉環聞言忍不住鼻子一酸,淚珠盈眶,急忙把頭扭到一旁。
君臣二人圍著火爐對坐,閑話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從張九齡被罷相逐出長安開始,一直說到現在……
「聖人啊,你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張九齡吃著烤栗子,對李隆基的處境深表同情。
李隆基嘆息道:「朕這輩子後悔的事情不多,當初聽信李林甫的話把你逐出長安就是其中一件……」
「哈哈……往事不要再提了。」
張九齡哈哈大笑,「如今咱們君臣相見,在這個不大的房間內,倒是更像久別重逢的故友。」
李隆基依舊感慨不已:「朕也知道論品德、論才能,李林甫、牛仙客與張卿根本無法相比,而李林甫更是一個不學無術,工於心計的小人……」
「呵呵……那太上皇為何卻依然重用李林甫,使得他權傾朝野呢?」張九齡笑吟吟的反問了一聲。
「朕……」
李隆基為之語塞,思忖良久,唯有嘆息。
君臣聊了將近一個時辰,門外響起裴寬的聲音:「太上皇,聖人在行宮內準備了酒宴,邀請你與張相共飲。」
「朕也可以去赴宴?」
李隆基聞言露出了激動的表情,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來到靈州將近一個月了,還從沒有踏出過這座府邸,這讓他已經忘記了塵世的喧囂。
顏杲卿接過話茬道:「張相從荊州千里迢迢來到靈州,太上皇肯定要給他接風洗塵,共敘往日君臣之誼。」
「好好好,朕去換一身新衣裳!」
李隆基大喜過望,召喚楊玉環來幫自己更衣。
靈州城內雖然缺少太監,但卻不缺婢女,李瑛共派了三十名婢女前來伺候李隆基。
但李隆基卻不允許這些人觸碰自己,甚至不讓他們進入自己起居的房間,只讓她們打掃庭院。
李隆基每天的飲食起居,都由楊玉環一個人侍候,甚至就連吃的飯菜也由楊玉環品嘗。
李隆基現在算是徹底體會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靈州城內人口雖多,但真正讓他信任的人只有楊玉環與王忠嗣。
可自從王忠嗣進入靈州見過一面之後,李隆基已經二十多天沒有見到這個義子了,心中知道這是李瑛禁止他來探視自己,不過也沒什麼辦法,只能暫時隱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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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環把諸葛恭前些日子送來的衣服挨著翻了一遍,發現全部都是褐色的龍袍,而且只有四個爪子,乍一看有點像是漢代皇帝的朝服。
「朕不穿!」
李隆基氣的把楊玉環手裡的衣服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朕就算禪位成了太上皇,那也是真龍天子!朕這一生只穿黃色衣服,絕不穿其他顏色!」
楊玉環無奈,只能哄著李隆基:「聖人息怒,改天臣妾去找陛下替你討要幾件龍袍。」
「不行!」
李隆基果斷拒絕,「你不能私下見他,朕怕他會對你有非分之想。改日你幫朕把衣服洗了晾乾便是。」
很快,李隆基與楊玉環又折回前殿,強顏歡笑跟著張九齡等人離開這座府邸,前往天子行宮。
不消片刻功夫,眾人就來到了天子行宮。
說是行宮,其實就是以前的朔方節度使改建的,把雕樑畫棟重新描繪了一下,稱為行宮只是為了符合皇帝的身份。
看到李瑛住的地方比自己的「太上皇」行在並沒有好多少,李隆基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吃苦,這就沒問題了!
「父皇,你來了?」
李瑛身穿明黃色龍袍,熱情洋溢的出門迎接,執手寒暄,噓寒問暖,活脫脫的當世大孝子。
「靈州的天氣比長安冷了許多,朕怕你受了風寒,所以不讓父皇出門,讓你安心在家頤養天年。
今天張卿從荊州千里迢迢來到靈州,朕只好勞駕父皇前來赴宴,等酒宴結束就派人把父皇送回行在,以免受寒。」
「呵呵……二郎啊,你可真孝順!」
李隆基握著李瑛的手,真想把這個兒子掐死,但卻又沒有這個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