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林老闆的槍 第三章(3)
他依然那個感覺:「他媽的。」
徐啟維還未回到縣城,在路上接到了電話急報:奉成集團所有收購點忽然一起開放並投入運作,徹夜收購。奉成罐頭廠已連夜開工,圍困縣城的菜豆危機一舉解除。
4
接下來一段時間風平浪靜,林奉成的工廠全速運行加工菜豆,沒再開槍作亂。徐啟維和林奉成都沒就曾經有過的風波多費口舌。但是大家知道事沒完,雙方關於縣機械廠的收購談判依然處於停頓狀態,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暫未拿下」。
十六
緊跟著還會有什麼熱鬧?菜豆後邊是不是還有土豆風波,或者毛豆也要來露一下臉?
這時來了一紙通知:省里召開非公有制企業展座談會,指定各縣縣長參加,同時由各縣推薦一名非公有制企業代表與會。省政府公文用詞講究,他們用「非公有制企業」這一概念,不像習慣口頭使用的「民營企業」之說,雖然所指相當。徐啟維看到通知就想起潮港城酒樓那晚跟劉泉華副省長通電話時的況,當時省長談起過這事。
縣政府辦公室主任請示:「咱們推薦哪個老闆去?」
徐啟維說:「林奉成吧。」
主任有所不甘:「林菜豆尾巴太翹了。」
看來菜豆風波確實令大家難以忘懷。徐啟維說:「就他吧,眼下沒這條菜豆還真開不了桌。」
幾天後,徐啟維動身前往省城。到省城后先去賓館報到,領了會務材料和房間鑰匙,徐啟維即外出找人辦事。一個縣長到省城,總會有許多事順便要辦。徐啟維在車上翻了會議指南,知道自己將跟林奉成同卧一室。省里安排會議總這樣,對省城大機關來說,縣長這種級別的官員太小了,輪不上住單間,按規定只能住兩人一間的標房,讓這些縣長們跟誰一起共享標房呢?同一個縣來的安排一塊兒得了,簡便易行。於是徐破耳林菜豆就給配對,搞在一起臨時同居,如此安排只需筆頭一劃,手續簡單,不必像前往民政局登記結婚似的要問一問雙方是否心甘願。
當晚徐啟維在外邊請省財政廳幾位處長一起吃飯,有些事務要談。客人中有兩個怪物,一男一女,男的開診所,女的當律師,都戴眼鏡,氣度不凡,年紀不大,卻兩副專業高人模樣。這兩人徐啟維不認識,他們是座中一位處長的朋友,今天下午該處長同兩位一起到省城近郊一傢俱樂部玩,恰好徐啟維張羅請客,便一起赴宴來了。席間,兩位高人興緻勃勃還談他們下午玩兒的事,徐啟維一問,卻是玩槍去了,到俱樂部合法打靶,一打三種:手槍、步槍,還有衝鋒槍。
徐啟維不覺又來勁了。他說了林奉成的故事,沒講名字,就講是他見過的一個人。他說這傢伙據傳違法擁有武器,警察搜查過,總沒搜到。怪的是這人不時地總要找機會在哪裡真真假假放上一梭子,他這不沒事找事嗎?這人為什麼要這麼干讓人琢磨不透。座中開診所的男子分析說,縣長講的這個人有病,他患的可能是抑鬱症,他需要一種泄。男子開的是心理診所,他這麼說有妓女拉客之嫌。當律師的那位女子更絕,她抨擊徐啟維,她說徐縣長你琢磨這件事幹嗎?你這毛病在張醫生那裡叫「窺私慾」,在我這裡涉嫌「侵犯他人**權」。徐啟維不覺大笑,說:「好!」
他想,林奉成哪是什麼抑鬱症,這傢伙要有病的話也會是妄想狂或者自大狂。那支衝鋒槍會讓他把自己妄想成世間無敵,可能就這樣。早年他還是個「社皮子」時,宣稱自己擁有一支槍可能有助於威嚇對手,讓下三爛們不敢跟他較勁。眼下表演這支槍,可能讓他有一種凌駕一切之上、誰都拿他沒辦法的良好自我感覺。
十七
如今這位林奉成玩槍倒也不可能是想拿它殺人作案當黑社會老大,他因為生活的一個特定機緣僥倖繞過一條命定軌跡,堂而皇之成了「林總」,不像他的一些同類落入底層黑社會圈中,依靠製造某個驚天大案來告慰先人,但是他的早年經歷,包括少年犯案被押赴勞教的經歷,一定讓他對槍支所具有的強制權威和壓迫支配意味有極其深刻的體會,顯然他有某種結,他本能地渴望擁有權威、壓迫和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