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秦王府嵇氏

第637章 秦王府嵇氏

西安城*秦王府。

西廂房內。

秦王朱公錫溫文爾雅地言道:「公公,您暫且在此安歇,本王定當盡些地主之誼。

京城若有任何風吹草動。

我必第一時間向您稟報。」

太監馬永成,雖在陝西多年,卻未曾踏入秦王府半步,此番受邀,自是欣然應允,隨即關切地詢問:「兵馬之事,可已安排妥當?」

朱公錫自信滿滿地答道:「公公放心,大軍已駐紮於西安城內的城防營,與此府邸相距不遠,安全無虞。」

馬永成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如此甚好,秦王且去忙吧。」

朱公錫又添一句:「另有一事相邀,晚膳時分,望公公能賞光共赴宴席。」

馬永成含笑應允,朱公錫方才離去。

此時,一旁的陝西總兵陳鉞輕聲對馬永成道:「公公,末將曾聞秦王一脈對文官頗有微詞,今日一見,其厭惡之情,竟已至此。」

馬永成聞言,微微一笑,道:

「此乃因他們之間有著難以言喻的恩怨,故秦王一脈對文官多有偏見。

然則,尋常親王,多不願輕易得罪文官!」

陳鉞不解:

「不過是削減了兩衛兵馬,何以至此?」

馬永成輕輕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深意:

「此事遠非如此簡單,為了維護顏面。

朱公錫並未全然言明,也屬正常!」

陳鉞好奇心起,追問緣由。

馬永成見狀,笑道:「你這小子,倒也八卦。

也罷,今日便與你細細道來。」

總兵陳鉞聞言,喜笑顏開,連聲道謝。

馬永成輕啜一口茶水,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沉思,緩緩言道:「自秦愍王朱樉始,秦王府與文官之間的裂隙便如鴻溝般難以逾越。

直至秦隱王朱尚炳掌舵,文官勢力方顯崢嶸,對其展開了無形的圍剿。

秦隱王朱尚炳,這位曾平定沔縣高福興叛亂,卻在永樂九年(1408年)的朝堂風雲中,遭遇了文官集團的暗箭。

彼時,永樂帝遣使西安,文官趁機欲將秦隱王拉攏,然隱王傲骨錚錚,拒不受賄,更不願曲意逢迎。

使臣歸京后,竟顛倒黑白,誣隱王不敬皇恩,永樂帝聞訊,本就對藩王心存戒備,遂怒而下令,將王府官吏悉數逮捕。

並賜書朱尚炳,以『齊王失德,國霸不再;晉侯惰玉,遺笑千秋』之語警之。

隱王驚懼交加,赴京請罪,然憂思過度,次年便撒手人寰,留下了無盡的遺憾與悲涼。

及至秦康王朱志??,誓要打破這世代沿襲的桎梏,對文官展開了積極的反擊。

正統九年(1444年),他毅然上奏,揭露御史陳鎰貪贓枉法、濫用民財等種種惡行。

然而,朝中內閣卻派遣了與文官勾結的興安侯徐亨前來查案,自然無果而終。

次年,秦康王再度出擊,指控陳鎰私通樂妓,證據確鑿,卻仍因徐亨的偏袒而未能得逞。

反遭文官反噬,秦王府內部亦被揭發出不公審理、凌辱府屬等醜聞。

一時之間,秦王府風雨飄搖。

面對群臣的口誅筆伐,正統帝雖未直接降罪於秦康王,卻連發兩書,嚴加告誡。

這連續的重擊,讓秦康王深感無奈。

而這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了朱公錫的心中,他對文官的情感,早已從最初的陌生轉為深深的戒備與不滿。

試想,在這樣的背景下成長的他,又怎能對文官產生絲毫的好感呢?」

秦王府內,嵇氏的居室中。

她端莊地坐於錦榻之上,朱誠河被她溫柔地攬在身旁,不願其離去。

小誠河眼珠靈動地轉了轉,稚聲提議:

「母親您渴了,我為您奉上一杯香茗吧!」

嵇氏聞言,心中暖流涌動,點了點頭。

不久,朱誠河手捧一壺熱騰騰的茶,恭敬地倒一杯遞至母親面前,乖巧地說:「娘,請用茶。」

嵇氏面帶微笑,慈祥地接過,輕品一口,隨即輕置桌上,贊道:「河兒真是越來越懂事了。」

隨後,朱誠河滿懷期待地問:

「母親,我可否去湖心亭玩耍片刻?」

嵇氏思及秦王朱公錫的囑咐,輕搖螓首,溫聲道:「河兒,你父王尚未歸來。

我們再等等可好?」

小誠河好奇追問:「母親,父王去了何處?」

嵇氏輕嘆,解釋道:

「府中今日湧入眾多邊軍將士,你可曾留意?他們身上的凜冽殺氣,與王府護衛截然不同。」

朱誠河點頭,心中充滿疑惑。

那些士兵,彷彿從戰場歸來的勇士,其氣勢之盛,與王府中多年未戰的護衛軍形成鮮明對比。

自大明燕王之後,王府護衛雖甲胄鮮明,卻已漸漸失去了往昔的鋒芒,扮演著侍衛的角色。

嵇氏耐心地向朱誠河解釋道:

「那些皆是陝西總兵府的精銳騎兵,他們長年駐守邊疆,與韃靼人交戰無數。

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手段狠辣。

今日,陝西鎮守太監馬永成親臨府中,你父王正親自接待,故你暫且留在房內,切勿外出。」

朱誠河聞言,好奇地問道:

「母親,這位馬永成的官職,莫非比父王還要顯赫?何以需父王親自迎接?」

嵇氏輕輕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你父王貴為親王,地位尊崇,僅次於天子。

然而,那些鎮守太監皆是皇上的心腹,不僅手握重權,更是監督各地。

你父王雖坐擁秦王府,兵馬數千,但馬永成卻掌管著陝西二十萬大軍,其影響力不可小覷。

誠河,你需銘記,若將來繼承秦王之位,萬不可輕視這些人物,以免招致不必要的禍患。」

朱誠河聞言,心中疑惑更甚:

「母親,秦王之位,不是應傳給大哥嗎?

他畢竟是父王的長子啊。」

嵇氏面色微沉,語氣中帶著一絲堅定:「誠泳那廝,雖為長子,卻非嫡出,僅是庶長子而已。

你父王已言明,會竭力助我成為秦王正妃。

一旦我成為正妃,你便是名正言順的嫡子,秦王之位,自然非你莫屬,無人能與你爭鋒。」

正當朱誠河欲再言之際。

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秦王朱公錫步入房中,端坐於榻上。

嵇氏連忙上前,遞上熱茶,溫柔道:「王爺辛苦了,這是河兒特意為您準備的茶,還溫著呢。」

朱公錫接過茶盞,一飲而盡,隨即道:「馬公公已安頓於西廂房,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話音未落,朱誠泳步入房中,恭敬行禮:

「孩兒見過父王。」

朱公錫面色一沉,語氣冷淡:「你來此作甚?」

朱誠泳答道:「孩兒見父王歸來,特來請安,已有兩日未見父王了。」

朱公錫冷冷道:「禮已行過,速回房去吧。」

見朱誠泳仍站在原地,朱公錫怒意更盛:

「還需本王再說一遍嗎?」

朱誠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隨即躬身道:「是,孩兒告退。」

離去時,他忍不住瞥了嵇氏母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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