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憶3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有節奏的晃動讓秋暉睜開眼，眼前是骯髒泥濘的道路和兩隻只不斷移動的腳。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被別人扛在肩頭。

「醒了？」腳步停了下來，秋暉被放在地上，他看到扛自己的是個中年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破舊的灰藍色衣服看上去很普通，秋暉注意到他非常有力氣，剛剛將自己放在地上時他只用了一隻手，另一隻手在撐傘。

「我怎麼在這？你是誰？」秋暉四下看了看，他認識這裡這是通往城鄉結合部的一條小路，可能是因為大雨的緣故，路上都是泥，泥濘難走。

「你殺了人！是我把你帶出來的」男人平淡的說，說到殺人時他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殺人！那個晨哥死了？」秋暉想起自己砸向晨哥頭的那一下，聲音因為驚恐而出現顫抖。

「戰術合理、下手狠辣、性格堅忍！不錯，你是我這些年見過最好的苗子！」男人並沒有回答秋暉的問話而是給出自己的評價。

「怎麼就死了呢？」秋暉愣愣的望著地面充耳不聞男人相當不錯的評價。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反覆響起：「我殺了人！」

「不過是些雜碎，用不著在意」男子看秋暉傻愣愣的知道他無法接受殺人的現實所以勸解著

「不用在意？我殺了人！你知道嗎這是要坐牢的！我以後要在監獄裡面生活！我是個殺人犯！警察不會判我死刑吧？」秋暉快要崩潰了，他絕望的喊叫像是要將心中的恐懼發泄出來。

「沒那麼嚴重，」男子伸手掏了掏耳朵彷彿剛剛秋暉的大喊刺激了他的耳膜，他條理清晰的說：「首先你還沒有成年，應該會進少管所而不是監獄，其次你的行為是正當防衛，只是有些防衛過當，這並不會判死刑，最後，警察不負責判刑，法官才有這個權力。」

「不過，我還是應該讓你知道一下，那三個人中第一個被你抱腿摔倒的青年因為後腦重擊失血過多死了，最後那個被你用鋼筋砸在太陽穴的中年人也死了。」男人緩了緩繼續說道。

「我殺了兩個人？」剛剛聽男子說自己是正當防衛才放下心的秋暉又聽他說死了兩個人心再次慌亂起來。

「是啊，你的前半生應該沒辦法和家人團聚了。」男子聳了聳肩肯定的說道。

秋暉的心情瞬間變得比陰霾的天空還要灰暗。12歲進少管所，身邊都是張良、李景濤這樣甚至更惡劣的人，自己的人生還有什麼希望！

「也許我能幫你！」眼看火候差不多了，男子開始循循誘導。

「人都死了還能怎麼幫我？秋暉茫然的抬起頭看著男子。

「我可以帶你走，沒有人能找到你！」

「那我還能見到爸爸媽媽嗎？」

「短時間不行，但以後沒問題，你不僅能見他們還能去最好的學校上學，等你長大了能賺很多錢足夠讓你父母過上幸福的生活！」男子感覺自己像拿著棒棒糖騙小孩的壞蜀黍，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好，我跟你走！」秋暉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改變了命運，他只是單純的想逃避少管所監禁，畢竟他還是個孩子，有了問題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解決而是逃避。

「我們先找個地方換換衣服，過兩天我帶你坐船、坐飛機！」男子又拋出一個誘餌。

「好啊，我還沒坐過呢！」想到自己要乘坐電視中看到的船和飛機秋暉很高興，期待的心情甚至暫時沖淡了殺人的驚恐。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趙豐贏，以後你就喊我趙叔吧」男子拍了拍秋暉的肩膀。

此後的兩天里秋暉被趙豐贏帶到郊區的一棟破房子中，每天都有神秘的人和趙豐贏見面。秋暉隱隱約約聽他們低聲說身份、護照之類的話。他心中忐忑總是怕被警察追上所以一直催促趙豐贏趕緊離開，趙卻推說還要做一些準備才能走。

第三天傍晚，一個戴破草帽的人來到住處告訴趙豐贏今晚動身。

當月亮升上天空的時候，秋暉登上自己嚮往已久的船，一條裝滿腥臭死魚的烏篷船！

「趙叔，這就是你說的輪船？」秋暉沒好氣的問

趙豐贏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你現在身份特殊，如果被熟人看到那就麻煩了，我們先坐這船跑遠一些然後就能上輪船了」

「要不是知道你功夫不錯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人販子。」秋暉靠著船邊嘟囔著

這兩天在住處很無聊，趙豐贏說要看看他的能力於是兩個人就比試起來。起初秋暉並不知道趙豐贏會武術，但是接二連三遭受挫敗后他才意識到眼前這個趙叔比自己的表叔都要厲害，他並不使用那些武術套路，而只是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招式就制服了自己。

「人販子？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烈火成員，你…….算了以後你會知道的」趙豐贏懶得和小屁孩理論。自己這次臨時起意帶上秋暉也是因為目睹秋暉與晨哥三人打鬥的全過程不忍心看著資質絕佳的少年因為這件事沒了前途，可是帶著秋暉回去是不是正確的他不知道，烈火能不能容下他也未可知。

烏篷船漂流了三天後靠上一處堤岸，一身腥臭的趙秋兩人找到一處浴池足足洗了兩個多小時才渾身香噴噴的走了出來。之後的行程在火車，輪船間來回切換，趙豐贏出手很大方，在扛著秋暉離開石橋時他順手拿走了晨哥的背包，裡面竟然有一萬多元，應該是倒霉的砂石老闆的家當。秋暉被美食和新奇的交通工具吸引完全沒有背井離鄉的感覺，他只是感覺他們身邊的亞洲人越來越少，隆鼻凹目的外國人越來越多。當秋暉坐上一架破舊EMB-110雙引擎螺旋槳飛機實現了自己的飛機夢的時候，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地是法國—馬賽，這裡距離自己的家直線距離超過8000公里！

法國馬賽近郊普德羅城堡

一輛冒著黑煙的老舊標緻205穿過兩扇高大的鐵門緩緩駛進普德羅城堡寬闊的廣場，普德羅城堡是法國公爵普德羅所建，城堡圍牆高六米，全部用青石砌成上面爬滿爬山虎等蔓藤類植物，城牆下部背陰處長滿了綠苔。

秋暉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寬闊的廣場中心巨大的噴泉和貫穿廣場南北的花崗岩步行道驚訝的合不攏嘴，對於這個效果，趙豐贏很滿意，這讓他不再背負「人販子」的惡名。

車子穿過廣場停在一棟五層的主樓前，一名花白頭髮老者和一名美婦人早已等候在一旁。「歡迎回來」老者和趙豐贏輕輕擁抱了一下目光看向一旁的秋暉。

「這位是比特奇先生，」趙豐贏給秋暉介紹道，「他是我們的老大！」

「您好！」秋暉有禮貌的鞠了一躬。

「你好你好！」比特奇說著流利的中文伸出手和秋暉握了握，突然他用力將秋暉手臂反扭，左手劈向秋暉後腦！

秋暉下意識甩頭、扭腰，身體在空中旋轉360度兩條腿狠踢比特奇面門。老人左手收回劈出的左手護在頭旁擋住了秋暉的腳。

趙豐贏拉住還要衝過去的秋暉笑著解釋：「這是測試，放鬆放鬆！」

比特奇也笑著說：「真不錯，趙，你撿到寶了。」

秋暉生氣的看向趙豐贏，「為什麼要測試？他在欺負我！」

「因為想要居住在這裡，沒有真本事可不行。」趙豐贏還沒有答話一旁的美婦人笑著走上前說道。

「那我通過測試了嗎？」秋暉問美婦人，後者看看比特奇，老人點了點頭說：「歡迎來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