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季平喜歡你嗎?
雲喬笑道:「主要是我們家的條件也還可以,生兩個完全養得起,不用擔心委屈的哪一個。如果家庭條件不好,生了第二個,就要委屈第一個孩子的話,那最好還是不生。」
鄭文靜點點頭,表示認同。
「我家裡,我爸媽也是等條件好了之後才生了我弟弟,我從來沒覺得爸爸媽媽委屈了我。」
只有在高壓的下鄉政策出來的時候,怕她被街道強制下鄉,急病亂投醫,通過媒婆給她找了個『婆家』。
平心而論,那個婆家其實有很好的條件,公公婆婆都是機關幹部,男人也爭氣,清大畢業,是保密機構的研究員。
只是年齡大了點,名下有兩個小孩,雖然是收養的同事遺孤,但養子也是子,嫁過去就要給倆孩子當后媽。
所以鄭文靜不願意,她寧願下鄉吃苦也不想嫁給帶著孩子的老男人當后媽。
後來,她一聲不吭偷偷跟在表姐齊春回屁股後面報名下鄉,爸爸媽媽雖然特別生氣,但也沒捨得真的不理她,後來又寫信又寄東西,生怕她在北大荒受委屈。
雲喬也聽鄭文靜說過她家裡的事,知道她爸爸媽媽很愛她,笑道:「只要家長一碗水端平,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會很好的。」
鄭文靜贊同的說道:「可不是嘛,我跟我弟弟的感情就很好。我出門在外,會惦記著給他買小人書,他吃到好吃的零食,也會特地給我留著。」
鄭文靜還舉例:「但像我表姐齊春回跟她兩個弟弟之間的感情就不好。我大姨重男輕女,只對兩個兒子好,還搜刮我表姐的錢補貼我表弟,把我表姐氣壞了,現在已經不跟家裡來往了。」
雲喬說:「這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家長偏心,孩子之間總是攀比,相處起來怎麼可能融洽。
「你以後可不能這樣啊。」鄭文靜告誡她:「要一碗水端平。」
「那當然。」雲喬自覺自己能做個公平公正的好媽媽。
兩人躺在炕上聊了一會兒天,十一突然開始哼哼唧唧的扭動身子。
鄭文靜有些無措:「她這是幹嘛呢?是要哭嗎?」
「估計是要拉。」和十一朝夕相處三四天,雲喬算是摸清楚她的一些舉止小動作的含義。
果不其然,雲喬話音剛落,鄭文靜就聽見一陣噗噗噗的聲音。
「啊?」鄭文靜有一瞬間的懵逼:「她這是幹嘛呢?放屁嗎?」
雲喬點點頭:「對,是放屁。」
「小寶寶放屁這麼響的嗎?跟大人放屁的聲音一樣。」鄭文靜一臉不可置信。
雲喬點頭:「不然你以為呢?」
鄭文靜『呃』了一聲:「我以為小寶寶放屁的聲音很小。」
雲喬笑起來:「那你是不是還以為小寶寶放屁不臭?」
鄭文靜瞪大眼睛:「難道很臭?」
「要不然你聞聞?」雲喬作勢要掀開尿布。
「不不不,我不聞。」鄭文靜捂住鼻子,連連搖頭,身體也下意識的往後躲。
「哈哈哈。」雲喬被她的反應逗樂了,問她:「小寶寶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你是不是覺得很幻滅?」
鄭文靜點點頭:「有一點。」
她還以為小寶寶渾身上下都奶香奶香的呢。
不怪鄭文靜不知道,她所見過的小寶寶最小最小也是兩三個月大的那種,能抱出去玩了,她才能見到。
而兩三個月的小寶寶身體的各項功能差不多已經發育完全了,所以只要家長勤快,把孩子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孩子身上沒有別的異味,自然奶香奶香的。
而剛出生幾天的小寶寶,腸胃功能還沒發育完全,喝奶要拍嗝,不拍嗝立馬脹氣給你看。喝完還會吐奶,吐出來的也不是奶香奶香的,而是酸酸的帶著一股發酵過的味道,還很愛竄稀,特別是母乳餵養的小寶寶,一天能拉十幾次,放個屁都能崩出屎。
鄭文靜看見雲喬給十一換下來的尿布上面帶著黃黃的印子,一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天老爺!
怎麼沒人告訴她剛出生的小寶寶是這個樣子的哇!!!
嗚嗚嗚,我香香軟軟的乾女兒,你怎麼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哇?!
雲喬給十一換上乾淨的尿布,重新將她哄睡,扭頭看了一眼彷彿石化的鄭文靜,忍不住笑出聲來。
「徹底幻滅了?」
「嗯。」鄭文靜點點頭,一臉沉重的說道:「雲喬,我總算知道愛會消失是什麼意思了。」
「因為她放屁崩屎?哈哈哈哈……」雲喬忍不住又笑起來。
「嗯,我接受不了。」鄭文靜捂臉,嗡聲道:「乖女兒,等你長大一點乾媽再愛你哈。」
「哈哈哈哈文靜,你太可愛了。」
馮娟推門進來:「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笑十一呢。」
雲喬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馮娟也笑起來:「文靜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吧?剛出生的嬰兒都是這樣的,長大一些就好了。」
聊了幾句,馮娟將臟掉的尿布端出去洗一洗,鄭文靜跟雲喬說了一聲:「我想出去上個廁所,你們這的公廁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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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來的時候注意到,院子里沒有廁所。
雲喬給她指了路:「在衚衕最裡面,你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見了。」
鄭文靜嗯了一聲,起身出去解決生理問題。
說來也巧,她前腳剛離開,後腳嚴靜宛就帶著曾萍過來了。
這邊有生孩子送雞蛋的習俗。
有人生孩子,親朋好友之間就會買一斤雞蛋送過來,等到孩子滿月,主家會把雞蛋染紅,再回禮回給親朋好友們。
曾萍就是來給雲喬送雞蛋的。
曾萍算是雲喬的病人。她和嚴靜宛都是文工團的演員,不同的是,曾萍是歌唱演員。兩人一塊從災區回來,經過嚴靜宛的介紹,曾萍找到雲喬,請雲喬幫她調理身體。
曾萍的痛經很嚴重,需要中藥配合著針灸治療,每隔幾天就得去衛生室治療一次。一來二去兩人便熟識了,因為趣味相投,現在已經是能說得上話的朋友了。
所以雲喬生產,曾萍便帶了一斤雞蛋過來看看她。
馮娟接過雞蛋,放進西屋的雞蛋筐里。嚴靜宛則帶著曾萍進了雲喬的房間,跟雲喬說說話。
曾萍並不是善談的性格,所以多數時間是嚴靜宛和雲喬說話,她時不時附和幾句。
聊了一會兒天,鄭文靜從外面上完廁所回來了。
推門看見屋裡來了人,她有一瞬間的無措。
嚴靜宛見狀,立刻站起身,笑道:「雲喬,你有朋友來了呀。」
雲喬點點頭,簡單的跟她們介紹了一下:「嫂子,這是我朋友鄭文靜,之前當知青的時候認識的,是我在農場最好的朋友。」
又跟鄭文靜介紹:「文靜,這是我嫂……嫂子嚴靜宛。還有我嫂子的朋友,曾萍同志。」
「文靜同志你好。」嚴靜宛主動朝著鄭文靜伸出手。
鄭文靜神色如常,伸出手回握了一下:「嫂子你好。」
「鄭同志你好。」曾萍也伸出手和鄭文靜握手。
鄭文靜微微頷首:「曾同志你好。」
打過招呼,嚴靜宛笑道:「雲喬,你朋友來一趟不容易,你們先聊著,我跟曾萍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先走了。」
「好。」雲喬點點頭。
「你們慢走。」
雲喬不方便起身,鄭文靜幫她把人送到門口,待嚴靜宛和曾萍離開后,順便把門關上。
她回到雲喬床邊坐下。
雲喬忐忑的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文靜,你還好嗎?」
鄭文靜朝她笑了笑,說道:「沒事兒啊,我挺好的。」
雲喬抿了抿乾澀的唇瓣,低頭跟她道歉:「對不起啊文靜,之前沒有告訴你,我哥哥前段時間結婚了。我挺猶豫的,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心嘛!」鄭文靜笑起來,完全不介意的樣子:「其實沒關係,我這個人感情來得快,去的也快。都過去一年了,我早就放下了。」
「而且,而且我現在可能已經喜歡上新的人了。」
「嗯?真的假的?」雲喬不太相信,「你不會是不想讓我歉疚,故意這麼說的吧?」
「不是啊,是真的。」鄭文靜笑道。
雲喬認真的辨認著鄭文靜臉上的神色,試圖從中找出她說謊的痕迹。
鄭文靜捂了捂臉:「哎呀,你別用這個眼神看我啦,我真的沒說謊。」
雲喬問她:「那你說,可能喜歡上新的人是什麼意思?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怎麼還用上『可能』這個詞了?」
「因為我還沒弄明白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鄭文靜苦惱的說道。
鄭文靜的感情一向濃烈,喜歡就直說,雲喬還沒見過她這樣糾結的模樣。
有點好奇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這個人是誰啊?我認識嗎?」雲喬問。
鄭文靜點點頭:「嗯,你見過他。」
「咱們連隊的?」雲喬猜測。
鄭文靜搖頭:「不是。」
「場部的嗎?」雲喬再猜。
「也不是。」
鄭文靜沒有繼續賣關子,直接揭曉了答案。
「季平,你還記得嗎?」
雲喬點點頭:「記得。去年跟你一塊拍電影的那個男演員,長得……長得好像挺俊秀的。」
鄭文靜回答:「對,就是他。」
雲喬很意外:「可他拍完電影不是就走了嗎?你們後面又聯繫上了?」
鄭文靜嗯了一聲,說道:「季平家也是京城的,他家跟我姥姥家離得很近,只隔了兩條衚衕。過年的時候我回家探親,偶然間就遇到了。」
鄭文靜把之後季平邀請她去電影製片廠觀影的事跟雲喬說了。
雲喬說:「所以從那以後,你們就開始通信了?」
鄭文靜點頭:「對。」
「通信很頻繁?」
「還行吧,差不多半個月一封信這樣。」
半個月一封信,在這個年代,算是很頻繁的通信了。
雲喬說:「所以你們現在是筆友的身份。」
鄭文靜:「差不多吧。」
雲喬問她:「你覺得季平喜歡你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鄭文靜也不太確定。
「應該?」雲喬看向她,問:「季平沒有明確的跟你表達過心意嗎?」
鄭文靜搖搖頭,沉默了幾秒鐘,又補充道:「但我能感覺出他字裡行間對我的情誼。他很會寫詩,寫的很打動我。」
雲喬抓住重點:「文人,會寫情詩,但沒有明確表達心意。」
鄭文靜的臉紅了紅,小聲說:「可能是因為我們通信的時間還很短,距離也太遠了,他心裡有顧慮。」
「可能吧。」雲喬不置可否。
「文靜,他心裡有顧慮,你心裡有嗎?」
「當然有啊。」鄭文靜苦惱的抓了抓頭髮,說道:「所以我才這麼糾結,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喜歡他。」
「他在京城,而我遠在北大荒。我還是個下鄉的知青,以現有的政策來說,回城的希望可以說是遙遙無期,我們註定沒有結果。」
「還有一點,就是我在京城見到他的時候,其實對他沒有什麼喜歡的感覺。包括去年一起拍電影,那麼久,我也只是把他當成同事看待,完全沒有心動的感覺。」
「但是經過這半年多的通訊,我對他卻有了一個特殊的感覺。」
「我每次收到他寄來的信件之前,心裡都很雀躍。就是每次快到兩個星期的時候,提前一兩天我就會很期待,再然後就是如果兩個星期沒到,晚了一天兩天,我又會很失落。」
「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喜歡?還是我只是習慣了準時跟他通信的感覺?」
「總之就是很煩,很苦惱。」
鄭文靜嘆了一口氣,眨巴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看著雲喬,問她:「雲喬,你覺得我對他的這種感覺,是喜歡嗎?」
「啊?你問我?」雲喬語塞,愣了半晌才道:「你是當事人,你自己都確定對他是什麼感覺,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感情的事可不好亂說的。
「那怎麼辦啊?」鄭文靜雙手托腮,整個人都有點蔫蔫的。
「我還要不要繼續跟他通信啊?繼續通訊的話,我肯定就陷進去了。」
她自己什麼德行,她自己還是知道的。
純純戀愛腦一個。